看著逃散的敵人,果興阿的心又回到了肚子裏。不過也有一陣錯愕,如此孱弱的隊伍,怎麼會有剛才逼近時那攝人心魄的氣勢。真的隻是自己太過緊張,引發了心底的恐懼嗎?
“哈哈哈!螳臂當車自不量力!”豐升阿心中大定,而且對於果興阿更是佩服到五體投地。火槍之力暫且不論,整訓之前的佐領,麵對如此多的亂匪,就算有大炮也絕對打不出如此豐碩的戰果。
“一波就扔下百十來人,有十回就殺光他們!”顯德、貴武等人也是穩住了心神。
“傳令給慕順,要騎兵加強巡視,嚴防偷襲!”果興阿可沒有顯德等人那麼樂觀,這樣一波一波的來送死,對方又不是來自殺的傻子。
敵軍隻有不足二百人逃了回去,除了七十餘具屍體,還有二十人左右在地上翻滾嚎叫著。其中隻有四五人是被鉛彈打斷了手腳的重傷員,其他人多隻是被濺了一臉的血汙。因為空腔效應,子彈擊穿人體的時候,往往進去一個眼兒出來一個洞,原始的鉛彈更是如此。鉛彈不止帶走了中槍者的生命,還在他的身體上留下的巨大的創口。
走在前列的人中槍,走在他身後的人如果運氣不錯但人品不佳,就會躲過貫穿的鉛彈,但被濺一臉的鮮血內髒以及被擊碎的骨渣。成分複雜的血液噴濺滿臉,世界當時變成一片血紅,身邊同伴被掀飛的頭蓋骨,隻剩一個血窟窿的麵龐,足以讓人有如置身於地獄的感覺。所以他們哀嚎著,宣泄著心中的恐懼,因為沒有嚴重的外傷,哀嚎聲更是中氣十足。
“把那幾個學豬叫的也了賬了吧!”豐升阿顯然被吵的心煩。
“留著他們,亂敵軍心!”話一出口,果興阿便深深厭惡著自己的冷酷。
“大人高明,讓他們嚎,看那個不怕死的還敢上前!派人盯著,一會那個不嚎了,上去再補一刀,別讓他們停了!”貴武的心理似乎不怎麼健康。
除了戰場上哀嚎的傷兵,一切又都歸於了寧靜。旗丁們緊握著手裏的洋槍,等待著下一次進攻。亂匪收攏了敗兵之後,卻再無任何動靜了。
“承泰哥,剛才我打中了一個!”果興阿更改了記功的方式,這種擊殺已經不能記功了,但是第一次用洋槍殺敵的塔二依舊十分興奮。
“我也打中了一個!”承泰也很興奮。
“打完了亂匪你們去問,個個都打中了!”圖哈心情大好也和部下開起了玩笑。
“班長,這亂匪也太不扛打了,我還想再開兩槍呢!”塔二很氣憤亂匪的戰力低下。
“沒整訓之前你試試!還是佐領大人的戰法高啊!”圖哈並不是一個樂於溜須拍馬的人。
“那當然,大人厲害啊!班長,這仗啥時候能打完,咱們衝出去直接把亂匪打跑算了!”塔二覺得亂匪不堪一擊。
“別瞎說,聽命令就是了!”承泰畢竟年長。
“佐領大人自有高招,你們就好好跟著殺亂匪,等著領賞吧!”圖哈看著遠處大股的亂匪道。
二連自有豐升阿招呼,果興阿不用太操心。見敵人攻勢停頓的果興阿,開始在村子裏轉了起來。進攻受挫,敵人不會再傻乎乎的硬啃正麵防線了。其他方向的防禦,卻讓果興阿的眉頭又擰成了麻花。除了天然的地勢灌木荊棘,隻有少量的拒馬和陷阱。雖然也有土牆戰壕,單論防禦條件還優於正麵防線,但人手不足啊!果興阿如果有四個步兵連,自然可以全麵防禦,可惜他隻有一個。一旦顧此失彼一點被破,土牆防線將全麵失守。列陣野戰,果興阿不是沒考慮過,但心中還是沒底。好在多三的二排已經和喜壽的雜務隊構築好了第二道防線。雖然條件有限,也集中了物資,挖了幾條戰壕,堆建了幾個掩體。
果興阿不怕被堵死在小廟裏,廟裏有水井,自己有幾萬斤火藥,足夠一個月的糧食。縮小了防線的佐領,有足夠的火力防禦。就像義和團打公使館一樣,拿人命填子彈的結果,隻會是相當慘烈的悲劇。
土匪們則正在開會,所有的頭目全部列席,曹夢和何歡自然在列,作為首席醫師的吳秀明也有幸參與。大頭領和幾個老匪在上麵嘰裏呱啦的吵成了一片,他們三個也在低下開起了自己的小會。
曹夢成為小頭目的當天下午,土匪們找到他們的下一個目標,不遠處的一個小村落。通過觀察村內的炊煙,土匪們判斷村裏必然有著幾家富裕的大戶人家。因為如果是荒村必然沒有炊煙,而窮苦的村落有炊煙也必然稀薄。而這裏的炊煙濃密而且集中,充分說明了炊煙的主人家人口眾多。果興阿因為看著礙眼,以隱蔽行跡的理由沒有讓佐領樹立旗幟。土匪們做夢也想不到他們中意的村落裏一個百姓也沒有,有的是足足近三百人的官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