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豐接過劉多生呈上來的奏折,看過了之後一時有些難以分辨了。這份奏折與果興阿的奏折出入較大,果興阿說尼瑪善搶他的功勞,尼瑪善這份奏折卻說是果興阿搶他的功勞。
“皇上,事出尋常必有妖,此事頗為蹊蹺。”一直沒說話的杜翰道。
“說!”性情急躁的鹹豐不喜歡賣關子。
“回皇上,旗兵各部之間分潤功勞的事,早已有之,相互參奏實屬罕見,此為異常之一也。麾下部屬奪功爭執,一軍統帥多會自行調停安置,這次和春卻與部屬同時參奏,此為異常之二也。再說這次的事,往大了說是尼瑪善欺淩友軍,往小了說不過是旗下武官爭執,居然鬧到直達天聽,此為異常之三也。”杜翰掰著手指頭說道。
“一句話,小題大做!”肅順來了個結案陳詞。
“旗下武官爭執?”鹹豐猶疑道。
“不錯,果興阿說功勞是他立的,尼瑪善說是他立的,兩人還動了武,果興阿把尼瑪善給揍了一頓。這麼簡單的事,和春將兩人各打五十大板就是了,竟然驚擾聖躬,恐怕背後不是那麼簡單。”杜翰私下裏懷疑和春是不是兩邊都收了好處,最後擺不平了。
“肅順,這個果興阿和那個尼瑪善都是什麼人?”鹹豐也覺得有些詭異了。
“回萬歲爺,奴才去查過了,果興阿是固安駐防鑲藍旗的佐領,今年才十三歲。”肅順大方的從袖子裏抽出了一個夾本念道。
“十三,十三歲就做佐領了?能打好仗?”鹹豐心目中的果興阿應是五大三粗勇武不凡的壯漢,怎麼也沒想到果興阿居然是個十三歲的半大孩子。一下子對於果興阿的印象大打折扣,十三歲的孩子能斬首八百,怕是果興阿冒功,受委屈的是尼瑪善吧!眼前果興阿如泣如訴的奏折,看來是果興阿惡人先告狀。
“回萬歲爺,果興阿是世管佐領,頭幾個月剛由和春上書為他請的旨意襲了世職。”肅順答道。
“怎麼回事?”鹹豐有些疑惑一個世管佐領怎麼跑到江南前線卻襲職了,不過和春請旨的事他多少有些印象。
“回主子,果興阿是隨他阿瑪惠揚一起出征的,他阿瑪和幾個哥哥都戰死了,營中就剩了他一個人,所以和春就請旨讓他襲了世職。”肅順不緊不慢的說道。
“嗯!這個他奏折裏說了,他阿瑪和幾個兄長都歿於國事。”鹹豐翻看著果興阿的奏折。
“萬歲爺,這果興阿怕是含糊其詞了。”肅順躬身道。
“哦?”鹹豐沒有接話。
“他阿瑪惠揚公是奴才寒微時的舊識,奴才多少了解些他家的事。”肅順沒有掩飾他與惠揚的交情。
“他的兄長不是死於國事?”鹹豐想不到果興阿這麼小的年紀就敢欺君。
“也是也不是,惠揚公也算有福之人,膝下有子七人,果興阿是他的第五子。惠揚公這次是帶著他的長子、三子、四子、五子出征的,除了果興阿其他的幾個也的確都隨惠揚公為國殉難了。不過惠揚公的第二子卻不是這次歿於國事的,發匪北犯的時候就已經戰死了。”肅順說著又低了低頭。
“一門忠烈啊!”鹹豐感歎道。
一旁一直不出聲的杜翰卻暗暗腹誹,肅順也是鐵了心的要為果興阿幫忙。一步步全是先抑後揚,看著是挑果興阿奏折的毛病,其實是借著機會給老朋友一家表功。
“這個果興阿如何?”鹹豐對於果興阿已變得不好的印象,又有了些改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