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鎮子裏原來應該住著一個非常有錢而且有遠見的財主,小鎮的城牆修得十分堅固,垛口、懸戶等物一應俱全。如果是冷兵器作戰,靠著雲梯攻克這樣的小鎮,很是需要些人命來填的。不過可惜現在已經是火槍和大炮的時代了,鎮子裏曾經的財主,估計也是被太平軍用大炮轟開了家門。
豐升阿來報了一次步兵攻擊準備就緒,孔震也來報了一次炮兵陣地準備就緒,都很有些請戰的意味,似乎想一鼓作氣把鎮子給拿下來。但果興阿看了看已經西斜的太陽,還是下令放棄進攻。不是打不下來,而是夜戰對於果興阿的純火器部隊不利,果興阿承受不起過大的傷亡。
雙方就這樣,一個在城牆上一個在泥地裏,大眼瞪小眼一直對持到了天色擦黑。太平軍在城牆上開了晚飯,工兵排也給清軍準備好了營地和晚飯。
“大人,我們是不是暴露的太早了,把奇襲的大好戰機給錯失了呀!”抱著飯碗的畢雲濤向正抽著水煙袋的果興阿問道。
“根本就沒打算搞什麼奇襲,還錯失什麼戰機。”吞雲吐霧的果興阿眯著眼睛道。
“那我們急行一日是為了什麼呢?完全可以按部就班的殺過來呀!”畢雲濤很是虛心的請教著,他覺得果興阿用兵有些神鬼莫測。
“為什麼?嚇唬他們而已,上次黃達平就是這麼嚇唬老子的。”黃達平和果興阿搞了兩次擾亂軍心的把戲。
“嚇唬?”畢雲濤還是不懂。
“我們一路狂跑過來,被我們仍在後麵的太平軍,完全搞不清我們要幹什麼,他們都是剛被我們修理過的,本來就心虛,現在就更加不敢妄動了。黃達平突然被我們堵在家裏,他迷不迷糊,他能猜出來我是怎麼過來的嗎?他手下的兵就迷糊了,剛打敗他們的人馬突然兵臨城下,他們有得亂了。再讓他們瞎猜一晚上,明天他們的軍心就亂了。他們的人心散了,我們的仗就好打了。”果興阿一臉陶醉,也不知是煙抽美了,還是佩服自己的計劃。
“大人是想亂敵軍心,可如果明天敵軍反應過來了怎麼辦?”畢雲濤可沒發覺果興阿的伎倆有多玄妙。
“沒有那麼多時間給他們了,明天中午我就去黃達平的房間裏抽煙了,他們還反應,去我的戰俘營裏反應吧!後麵的太平軍追上來又能怎麼樣,黃達平都給老子幹掉了,他們大貓小貓兩三隻,誰來老子滅誰就是了。他們如果繼續不動,我們掉頭再打回去就是了。”果興阿搖頭晃腦起來。
“大人,您這就是硬碰硬啊!”畢雲濤想了一下,果興阿的所謂妙計,根本就是死磕。這一張一弛,完全一點意義都沒有。而且半日拿下城寨,似乎也過於托大了。
“曽文……曾國藩大人是怎麼說的,立堅寨,打呆仗。這才是用兵的王道。”果興阿猛吸了一口煙,有些飄飄欲仙的感覺。他記得豐升阿上次和他說對曾國藩要恭敬些,差點說出了“曾文正公”,幸好想起現在曾國藩現在還沒死,急忙改成了曾國藩大人。
“打呆仗?”畢雲濤喃喃自語道。
“戰爭是實力的對拚,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一切計謀都是虛幻的。所謂計謀不過是實力不足的情況下,一些糊弄人的小把戲罷了。而且這些計謀隻能對付烏合之眾,麵對組織嚴密訓練有素的軍隊,這些小把戲不能慌亂人心,還有什麼用呢!記住強軍大國不尚權謀!”如果不考慮政治成分問題,果興阿還是很喜歡畢雲濤這個勤學好問的好學生的。
“下官受教了”畢雲濤恭敬的向果興阿拱手施禮,就像侍奉自己的老師一樣。
“我沒那麼多鬼心眼,這些亂七八糟的就是故弄玄虛罷了。他黃達平不去想,明天就堂堂正正的和我打一場。如果他非要去猜,那累死他活該。”果興阿又猛抽了一口。
“無招勝有招啊!”畢雲濤感歎道。果興阿這手玩的很懸,你說他沒有陰謀吧!他的行為完全不符常理。你說他有陰謀吧!這一切好像都沒什麼意義。行軍打仗誰敢不謹慎行事,畢雲濤自問如果自己是黃達平,現在估計正在苦思冥想果興阿有什麼詭計。
“趕路,其實我就是想看看部隊強行軍的能力,不打,就是因為老子走累了。剛才我說的擾亂軍心什麼的,都是我忽悠你的。哈哈哈哈……”果興阿開懷大笑。
畢雲濤傻眼了,如果現在果興阿說的是真的,那他就是個超級任性的小孩而已。可一個任性的小孩能帶兵打仗嗎?亂拳打死老師傅,果興阿這頓亂拳真的誰都看不懂。
“別瞎想了,帶好你的一連,今晚敵人會偷襲的。你在前邊頂著,別丟人!”果興阿更懸乎的扔下一句話,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