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三百餘人的太平軍風一樣衝進了城門,他們的方陣橫貫整個街道,手裏的火槍對準了正迷茫遊蕩的百姓。一張一弛如浪擊石,好像廟裏的和尚敲鍾,黃達平總是能掌握住敵人鬆懈的一瞬間。如爆豆的火槍聲響起,迷離的百姓們如麥浪般倒下。火槍聲如當頭棒喝,又好像晨鍾暮鼓,把迷醉的人們喚醒,回到這個可怕而血腥的世界。
沒有占領城門的五十人小隊,不過是一個誘餌,他們的犧牲就是為引誘出城內的伏兵。第二波的三百人則不再是誘餌,他們分出一百人繼續射殺街道上的百姓,其他兩百人快速的撲向城門,力圖占據占據的關鍵。
正準備命令特戰小隊進一步參戰,想用左輪步槍的速射火力壓製太平軍的長祿,再次看到了城樓傳來的旗語:“撤出戰鬥,返回甕城與主力回合,待機突圍!”
看著血泊中的百姓,長祿的心好像被人狠狠的紮了一刀,流出的血又再次滴落在他的心頭。特戰小隊如果撤走,百姓們隻能無助的麵對一場屠殺,但是長祿永遠無法違抗果興阿的命令。忍著心裏的痛,長祿做出了撤退的手勢,特戰小隊的戰士們一個個撤出了自己的位置。太平軍和百姓們都看到了這些詭異的身影,他們都知道清軍走了。
向甕城奔跑的長祿,覺得心裏無比的委屈無比的疼,他並不知道這是為了什麼。他並不認識那些百姓,不久之前他們還是敵人,長祿那把沒有標尺的恩菲爾德曾經瞄準過他們中的許多人。長祿為了曾經的敵人,非常的痛恨自己。一個聲音不停的在心裏說著:“你能救他們,你能救他們……但是你沒有……”
跟了果興阿之後,長祿已經不記得自己殺過多少人了,但是他今天第一次感覺到了,一個陌生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流失的痛苦。奔跑中的長祿,偷偷的擦去了眼角的淚,那淚水並不知究竟是為誰而流。
“慈不掌兵,情不立事,義不理財,善不為官。”一直在城頭舉著望遠鏡觀戰的果興阿,輕聲的對身邊的福全等人說著,不知是解釋,還是在安慰自己。
西門的城樓上立起了太平軍的旗幟,然後城頭傳來了喊殺聲,然後那高傲的旗幟又倒下了。望遠鏡裏,果興阿看到了有人抱著太平軍從城頭跳下。有人衝向敵人,被火槍擊殺,隻為給身後的人爭取到一次肉搏的機會。
“咣當……”果興阿聽到了重物落地的聲音,看著方向,果興阿知道西門的千斤閘被放下了。
“一連入城占領鼓樓設立防線,特戰小隊入城支援百姓,騎兵連準備在城內衝鋒。”果興阿死死的捏著手裏的望遠鏡。果興阿不知道這是不是於文道在用血逼他出手,但是他的良心太疼了。
“雨來,那五門小炮你都帶上吧!”畢雲濤調度部隊的時候,果興阿回頭補充了一句。
清軍再次入城並且在鼓樓建立好防線的時候,街道上的三百多百姓已經死傷殆盡,太平軍正翻身進攻西門,想奪回城門的控製權。特戰小隊從側翼悄悄的摸了上去,還沒有發起進攻,畢雲濤已經帶了兩個排從太平軍的背後壓了上來。
留下兩個排防守鼓樓,以防太平軍從東門或者北門入城,切斷了西城清軍的歸路。畢雲濤帶著兩個排的兵力和五門火炮,發起了炮兵衝鋒。精度高射程遠的步槍掩護炮兵前進,炮兵則用裝藥一斤半的開花彈,持續的轟擊著太平軍的背後。打冷兵器的老百姓,打得春分得意的太平軍,一時間被打得陣腳大亂。隻能放棄了西門,回過身來全力對付背後的清軍。
太平軍剛排列好陣勢,側翼的特戰小隊發起了突襲,手榴彈如雨而下,左輪步槍如旋風般傾瀉著彈藥。一連的火槍和火炮進行了最後一次齊射,然後快速的讓開了道路,身披藍色綿甲的騎兵,高呼著萬歲,如狂風般衝向了陣勢大亂的太平軍。
失去了陣型的步兵,在狹窄的街道上麵對高速衝鋒的騎兵,才是一場真正的屠殺。馬刀隻殺傷了一半的敵人,其他人都被戰馬活活撞死,或者被馬蹄踏成了一團肉泥。仍有二百多人的太平軍,未發一彈便已全軍覆沒。
如雷的腳步聲響起,好像來自九幽的呐喊聲響起,無數的百姓衝上了城頭,一時間城牆上人頭攢動。東、西、北三處城門瞬間站滿了全副武裝的百姓,本不設防的城頭,立時變得如同鐵桶一般。
“值嗎?”再次見到於文道,果興阿隻問了兩個字。
“我們上次屈服,甚至歡迎,隻因為我們沒經曆過。現在我們已經經曆過了所有,所以寧可全鎮死絕,我們也絕不屈服!”於文道的目光還是那樣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