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軍二連的方向也有了起色,顯然是穿越了槍林彈雨的豐升阿已經到位,從過於死板的佟佳手裏接過了指揮權。三個連的火力形成了包圍圈,像一頂大帽子一樣套在了太平軍的頭上,從三個方向對其實施打擊。但炮擊對於太平軍的威脅正在漸漸降低,方陣分解後,太平軍也很好的利用了雜草樹木來掩護自己。
球形實心彈已經不再有顯眼的目標可打,太平軍不止人員都很好的散了開,就連孔震幾次瞄準的三軍司命的大旗,太平軍也主動的放倒了。爆破彈雖然尚可建功,但是每次隻能傷到一兩個人,實在算不上是什麼優秀的戰果。
看著炮彈在太平軍放大了幾倍的陣列裏爆開,果興阿心裏即覺得焦急又頗為無奈,火炮已經失去了大麵積殺傷敵軍的作用了。通過望遠鏡果興阿發現太平軍的陣列正在緩緩地後退,他們正在有序的拉開與清軍的距離。戰至此時,損失了數百名精銳的太平軍,終於找到了最適合自己的戰法。既然從正麵突圍無望,黃達平果斷的選擇了後退。
太平間利用兵力優勢,向三個方向的清軍密集射擊,壓製清軍本就有些稀疏的火力,同時有序的緩緩後撤。清軍的火力過於單薄,沒有辦法殲滅移動中的太平軍,同時也起不到遮斷太平軍歸路的作用,而且清軍還沒有辦法追擊。清軍目前的優勢就是通過打伏擊得來的地形優勢,一旦清軍追出戰壕,麵對兵力占優的太平軍勢必處於劣勢。而清軍倚仗的火炮,就算再怎麼機動靈活,也很難跟得上步兵衝鋒的步伐。霰彈的殺傷距離無論如何也無法超過七百米,太平軍又采取了分散的隊形,不能近身的火炮受到了極大的限製。
“大人,要不要讓新兵連出擊一下?”戰局已成了狗咬刺蝟的局勢,焦急的顯德也開始提出建議。
“算了,放他們去吧!省點力氣一會打掃戰場吧!”看著退去的太平軍,果興阿放下了手裏的望遠鏡。自己的伏擊圈本身就有問題,黃達平脫身而去,果興阿也沒什麼好說的。好在這次伏擊也打掉了黃達平近五分之一的人馬,太平軍也無力再繼續追擊,也算是達成了戰略預期。
清軍對於全殲太平軍已經不抱希望,太平軍交替掩護後退的戰術動作也頗為完美,局勢開始向著雙方都認同的方向發展了下去。太平軍的隊伍好像正要摘下緊箍咒的猴子,鐵箍馬上就要離開腦袋,就差最後一縮脖子的時候,一個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意外發生了。
太平軍後側的樹叢裏,突然飛出了上百顆嗤嗤作響的鐵疙瘩。許多太平軍戰士都還沒有見過果興阿發明的手榴彈,但是好歹也是使用火器的戰士,麵對底部燃燒的鐵疙瘩,他們還是本能的覺察到了危險。不過留給他們躲閃的時間不多了,導火索還是眼看著燒完了,比火炮的爆破彈還有凶猛上三分地爆炸聲在太平間的後隊響起。在爆炸的煙塵中,更多的手榴彈被扔了出來,然後是更加恐怖的爆炸。如果不是退到後隊休息的黃浩俊手快,一輛滿載火藥的輜重車輛幾乎被飛來的明火點燃。
驚慌地太平軍急忙把槍口對準了身後,可是剛剛送出死神的樹木後麵卻是一片死寂,好像他們的陰影裏從來沒有過任何生靈一般。太平軍一排排子彈打向了寂靜的樹林裏,但是裏麵毫無回應,既沒有反擊的子彈,也沒有中彈後淒慘的哀嚎。
清軍其他三個方向的火力並沒有放鬆,雖然備受太平軍的壓製,但他們也一刻不停的向太平軍傾斜著彈雨。時不時還會有炮彈呼嘯而至,落在某個人的腳邊,然後將這個人帶上天空。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後隊的太平軍也不得不放緩了腳步,靜下心來,開始細致的向身後的密林裏探察。
黃浩俊帶著幾隊太平軍平端著步槍向身後開始搜索前進,可是除了剛剛飛出過手榴彈以外,這裏的一切都再正常不過。正常的雜草,正常的樹木,正常的碎石,瞪著眼睛找了許久,黃浩俊也沒有發現任何敵人的蹤跡。正當他準備下令擴大搜索範圍的時候,餘光中忽然發現兩棵樹木間的一處雜草動了一下,然後周圍更多的雜草動了起來。
“趴下!”黃浩俊已經沒有時間喊出更多的提示了,在他自己剛剛撲倒在地的時候,雜草與樹木間已經站起了無數的人影。
就連他們手裏的火槍都用雜草做了偽裝,遠遠看去,這些身上披掛滿了草葉的清軍已經與山林融為了一體。他們突然站起來的時候,太平間毫無防備,許多人都把清軍當作了被驚擾的山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