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塢巡檢司巡檢薑波平正在大堂上扒拉著算盤,十幾天前入手的一批貨,終於有了買家,他可以大賺一筆了,自然要算一算這次的進賬。扣了東西之後他也沒敢馬上出手,生怕那人背後真有大靠山,可是等了二十幾天還沒有下文,看來也是軟蛋一個不必操心了。
不過這次的貨物有些冷門,都是些看不出做什麼用的玩意,也就是三千多杆洋槍不錯,可是這玩意沒人敢買。曆盡周折才在山裏找到了賣主,雖然風險大了點,不過對方給的價碼還不錯,急於脫手的薑波平也顧不得了。那些大件的東西,都是上好的精鋼打造,可是實在是沒人要,薑波平準備過幾天,找個收廢鐵的賣了了事。
河西塢是進京的運河碼頭,無論是走漕運還是走海運都少不了這裏的油水,巡檢司上下都是肥的流油。河西塢的巡檢更是號稱給個知府都不換的肥缺,朝裏沒有根基,輕易得不了這職位。薑波平朝裏就有根子,可是為了養護好這根子,河西塢過片雲彩他都得弄下二兩水來。
薑波平堪稱是雁過拔毛鐵麵無私,就算是京裏那家親王貝勒的商隊,想過河西塢也不能少了他的孝敬。容閎其實也是給了孝敬的,不然他怎麼到得了河西塢,連天津都出不來。可是容閎要運的東西太多,孝敬的意思小了點,薑波平可是嚴肅認真的人,眼裏可是不揉沙子的,自然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個想蒙混過關的小人物。
“大人不好了,好幾千白袍兵進鎮了!”一個兵丁慌亂的跑進了大堂。
“什麼白袍兵?”薑波平也下了一跳,怎麼會有亂匪打進這大清的中樞地區。
“都穿著孝袍子的大兵,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兵丁嚇的不輕。
“打的什麼旗號?”薑波平的心裏在盤算著逃跑的路線。
“鑲藍的龍旗!”兵丁答道。
“你他娘的吃多了!”薑波平抬手就給了兵丁一個嘴巴,大清的官兵進鎮了,你慌個什麼勁。
“大人,那幫大兵氣勢洶洶的奔咱們這來了!”兵丁捂著臉委屈的說道。
“來這幹什麼?”薑波平一腦子的問號,他得罪過不少人,可沒見過那個吃了豹子膽的敢帶兵來找事。他這河西塢可是運河上的重地,那個不開眼的敢胡鬧,一紙奏折就能讓他丟官罷職。
“庫、庫……”整齊的腳步聲震得大堂都有些往下掉土,幾十名身穿白袍的士兵衝進了大堂,整齊劃一的定下了腳步分列兩側。然後一個年輕的有些過分的身穿重孝的清軍官員走了進來,歪著腦袋打量了薑波平一陣。
“你是河西塢的巡檢?”果興阿斜著眼睛瞄著薑波平。
“本官正是河西塢巡檢薑波平,你們是什麼人,怎麼敢擅闖巡檢司大堂!”對方是官麵上的人物,薑波平底氣足得很。
“老子固安駐防八旗參領果興阿,我的筆帖式容閎前幾日押送一批貨物被你給扣了,還說他是假官。老子來給他證明了,把東西還我們,兩清了!”一路上賽尚阿和果興阿說了河西塢的特別之處,果興阿權衡再三,放棄了直接動武的打算,畢竟還是低調做人比較好。而且對方雖然是以容閎冒領官身的由頭扣的貨物,但卻沒有扣押容閎,看來也是留了後手的。
“好說,既然是一場誤會,還你們就是!”薑波平答應的非常幹脆,他也知道沒人會吃啞巴虧,就是不知道果興阿為什麼隔了這麼久才來。火槍都已經有了賣主了,他是肯定不還的,把那些沒什麼用的大家夥還他就是。薑波平本來是想勒索點金銀就算了,不過果興阿盛氣淩人的樣子,他薑波平可是幾年沒受過了,不扣他點東西怎麼對得起自己。
“多謝了!”果興阿拱了拱手沒再說話。容閎在這薑波平身上吃了大虧,不過人家在官麵上挑不出毛病來,果興阿也不好發作。
巡檢司的兵丁開了庫房,把扣押的機器還了回來,吃飽了的容閎親自查點。一番查點之後,容閎鼻子都快氣歪了,還回來的東西隻有機器,大批的原料和三千多杆步槍都沒了影子。
“大人,原料和步槍都沒了!”容閎上堂之後狠狠的瞪了薑波平一眼,然後對果興阿說道。
“薑大人,東西不對呀!把差的東西補上吧!我果興阿不想惹事!”機器和槍械出了事,和動了果興阿的命根子沒有區別,如果不是賽尚阿等人勸阻,果興阿早就動手殺人了,哪裏會對薑波平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