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興阿被朝廷撅了的時候,僧格林沁也遭受了同樣的待遇,他也上書了。僧格林沁本來是心高氣傲的,不過在大沽口遠眺了英法聯軍的艦隊之後,他有些後悔了。英法聯軍的規模遠遠超乎他的想象,僧格林沁萬萬沒有想到,夷人居然不遠萬裏的搞了一百八十餘艘大船,三萬來人過來。雖然大沽口的防務部署得當,但是這個東西也是需要兵力支撐的,英法聯軍足足有將近三萬餘眾,僧格林沁手裏滿打滿算才一萬三千多守軍,兵力缺口實在是太大了。
一代名將僧格林沁可不是二愣子,這個眼前虧可吃不得,要是實在沒人也就認了,背後還有大批的部隊呢,所以他馬上就上書朝廷要求增兵。僧格林沁對於直隸八旗和綠營駐軍是有些看不上眼的,不過恭親王在他此次出京之前,給了他一個好推薦,滿洲第一敢戰果興阿。僧格林沁也覺得果興阿偌大的名頭不能全是吹出來的,他也很好奇這個新近出頭的後輩,所以他的奏折裏點了果興阿的名。
不過果興阿請戰都挨罵了,他要求增兵自然好不到哪裏去,鹹豐皇帝當然不會罵他,不過禦筆親書的上諭,也把僧格林沁懟的夠嗆。中樞閣臣都在盤算著江南大局,心裏想的都是與英法夷人罷兵言和,所以給僧格林沁和恒福的上諭裏也都是這個意思。連連訓誡二人“不可存先戰後和”之意,以免“兵連禍結,迄無了期,總須以撫局為要。”,而且再三強調“夷人不過疥癬之患不足為慮,萬勿因一時意氣之爭,有礙國朝大局。”,鹹豐也是苦口婆心的向僧格林沁一再闡述江南局勢的嚴峻。並且安排了恒福去和英、法使者談判,嚴令僧格林沁絕不先開第一槍。
看著海上從容調兵部署的英法艦隊,僧格林沁心裏苦不堪言,現在搶先動手都不能占到先機,何況還要等人家先動手,束縛了手腳之後,這仗可不好打了。所謂一人計短二人計長,多了不少白頭發的僧格林沁召集了麾下的部將,以及堪任的文官。得了僧格林沁的將令,直隸提督樂善、都統德興阿、侍衛明安、卓明阿、托倫布、德成,參將常善保、副都統克興阿、侍郎文祥等人,快速聚集到了僧格林沁的帥堂內。
“上諭你們也都看了,說說吧!”僧格林沁有些疲憊,眼下的局勢真是兵微將寡難以為繼。
“王爺,朝廷著眼大局無可厚非,顧忌著驟然增兵刺激洋夷也是對的。但是此次洋夷來勢洶洶,兵力和艦船遠勝以往,大沽口各炮台直麵夷兵,所承受的壓力也是前次的幾倍。前番大勝,我們是占了洋夷輕敵冒進的便宜,此次洋夷定然會審慎用兵。我方失了先手,必然是一場苦戰,大沽口各炮台必須要增調兵員。”直隸提督樂善是蒙古八旗出身,幹過拜唐阿這種特工工作,但依舊不改忠直,凡事都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
“樂善軍門言之有理!王爺部署得宜,但是此次洋夷的艦船和兵力大增,大沽口各炮台必遭猛攻,理應增添兵力。”兵部侍郎文祥也認同樂善的觀點,大沽口是重中之重,但是眼下兵力實在關於單薄。
“天津、新河、塘沽都不能疏失,哪裏還有可調之兵啊!”僧格林沁也知道大沽口難,但他手裏也沒有存糧了。
“哪怕再給一營兵也好啊!”副都統克興阿隨口念叨了一句。
“休得妄言!”僧格林沁開口訓斥道,其實這句話他也很想說,不過朝廷是不能錯的。
“嗻!末將失口了!”克興阿還能說什麼。
“王爺,不如把北塘的守軍調過來吧!”常善保建議道。
“北塘才有多少人,能頂什麼用!”僧格林沁早就想過了,不過北塘守軍實在太少,又不能棄防,完全是不濟事的。
“王爺,或可調得!”文祥眼睛亮了一下。
“那麼點人馬,有什麼用?”僧格林沁眉頭緊鎖。
“王爺,下官的意思是,把北塘的人馬全部都調給大沽口各炮台。”文祥解釋道。
“都調來?哪北塘怎麼辦,棄守!不成、不成,那樣夷兵直接就上岸了!”僧格林沁想的是寸土不失禦敵於國門之外。
“王爺,北塘行不得大船,且不通運河,夷兵隻能登岸。夷兵若是上了岸,不是正入我甕中嗎?其輩不過倚仗船堅炮利,若是無船無炮哪裏還是我大清鐵騎的對手,登陸之夷兵,王爺大可聚而殲之。”也不止文祥一個人這樣想,所有的清廷官員都認為上了岸的洋人,就變成了發麵團,他們想怎麼捏就怎麼捏。
“侍郎大人言之有理!”僧格林沁低頭思索了起來,文祥的話無異於給他在悶屋子裏開了一扇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