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格林沁在天津失利之後,朝廷上的禦史言官幾乎把他的祖墳給罵裂了,鹹豐也不得不剝奪了他的一應榮銜。但是罵他的可不僅僅是言官,誰還沒倆仇人,很是有些政敵也一起跳出來攻訐僧格林沁。加上天津弄得灰頭土臉,鹹豐和肅順也不像之前一樣,把寶都押在僧格林沁身上了,對待僧格林沁的態度變得有些曖昧。因此防衛京師大軍的全權指揮權,一直都沒有授予僧格林沁。八旗精銳的抬槍兵和火炮部隊,也因為沒有授權,一直都沒有使用。
實際上所謂的三萬大軍,是三支互不統屬的部隊。僧格林沁是蒙古親王,勝保是八旗副都統,瑞麟是禮部尚書,誰也指揮不動誰。而且兩人對於僧格林沁屢屢敗陣,挫動三軍銳氣,還有些看不上眼,更是不尿僧格林沁這一壺。由於鹹豐的旨意是“會辦”,且二人是旗人統帥旗兵,故僧對二人很難統禦,三家基本是各玩各的。
缺了德的是,勝保和瑞麟兩個都沒有什麼作戰經驗,勝寶原是琦善的部下,瑞麟是道光爺的親戚,兩人都是在剿滅北伐太平軍的過程中,矬子裏麵拔大個提拔起來的文官,莫名其妙混成為了朝廷的軍事紅人,朝野內外都說二人知兵。
瑞麟這個人,果興阿是不了解,勝保在江南可是出了名的。除了招安就會打敗仗,早就有敗保的外號。朝廷居然認為這樣的人知兵,也真是瞎了眼了,看來是隻要去前線溜達兩圈都能叫知兵。僧格林沁被他倆坑死也是必然的,總不能指望勝保去招安聯軍吧!
“指揮係統根本就是亂的,這誰也不聽誰的,仗可怎麼打啊!”果興阿看著這個局勢,都替僧格林沁愁得慌。
“東翁,您忘了一樣,還有派係傾軋啊!”皮潤民現在非常佩服果興阿了,不管果興阿當時是怎麼想的,起碼人家幾個月之前就知道僧格林沁肯定夠嗆。
“僧王和勝保、瑞麟,有文武之別,不分出個大小來,怕是很難協作。勝保麵上一副君子不黨的嘴臉,但私下裏和恭親王走的比較近,瑞麟卻和軍機處比較近,這明裏暗裏的,怕是也有些學問。”皮潤民對於戰鬥中的奇謀妙計不行,但是人心局勢他吃的很透,對於大勢的走向也有點研究。
“這還有使絆子的啊!僧格林沁完犢子了!洋鬼子都打到老窩裏了,還要內鬥,我的天啊!”果興阿也是沒轍了,中國的近代史好像就和內鬥這兩個字分不開了。
鴉片戰爭時就內鬥,林則徐被人把台子拆了個幹淨,二鴉居然還是這一出。中法戰爭打的到是不錯,可惜朝廷窩裏反,白白便宜了法國人。甲午戰爭更是成了李鴻章一個人的戰爭,近在咫尺的人也隻看熱鬧不伸手,山東守軍就是眼睜睜看著北洋水師完蛋,一點忙都不肯幫。朝廷裏翁同龢更是玩絕了,不停的搗亂不說,還一兩銀子都不給李鴻章,生生玩死了北洋軍。八國聯軍的時候,更是內鬥出了新高度,大局麵上有東南互保,各省宣布中立,坐視國都淪陷。小場麵還有義和團屠殺自己國民,兵部、戶部不給各軍發放武器裝備,最後清軍和義和團又互懟,鬧得不亦樂乎,把來侵略的洋鬼子都給看傻了。
“三萬大軍裏,京營不在少數,綠營也是良莠不齊。這幫少爺羔子到了戰場上,怕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長祿有給加了一把火,他自己就是八旗兵出身,太了解八旗兵的情況了。而且駐防八旗還比京營要強一點,這京營的水平就更扯淡了。
“派人回去通知賽叔叔他們整軍吧!我不想打硬仗,但我們也是中國軍人,不能看著僧格林沁完蛋,看著洋鬼子衝到北京城去禍害咱們的百姓啊!北京城裏外都是國寶啊!我們搶不著也就算了,可不能看著洋鬼子都給搬走了,搬走了就再不是我們中國人的了!”果興阿放棄了隻撿便宜的想法,張家灣的事讓他非常自責。雖然他自己的部隊也禍害過百姓,但是自己人禍害和外人禍害畢竟不同。
“嗻!”長祿用力的點了點頭。
僧格林沁退守八裏橋之後,英法聯軍也停了下來,並沒有乘勝追擊。果興阿實在把他們鬧的不輕,張家灣一場小打小鬧,就讓他們的彈藥出現不足了。他們不得不在通州停了兩天,等候後方補給彈藥,同時等待能讓他們攻克北京的法寶。
兩天後補給終於到位,同時到達的還有兩軍的重炮部隊,英軍帶來了足足二十門阿姆斯特朗重炮。聯軍總指揮蒙托邦,當即下達了進軍八裏橋擊潰清軍主力,攻占北京城的命令,八裏橋血戰還是按照曆史的軌跡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