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還有一個最關鍵的問題,僧格林沁一死解脫了,京城怎麼辦。放眼大清朝野上下,如果沒了僧格林沁還有誰能指揮京城防務。如果真能找到這麼個人,僧格林沁誰也就不用從天津到通州一路死頂了。把京城放在勝保、瑞麟之輩的手裏,還不如直接開城投降呢!起碼還可以少死些人。
“先帝啊!奴才愧對您的重托啊!”僧格林沁頹然坐倒在地,他真正是進退兩難了,除了哭也隻剩下哭了。
“你們守住王爺的帥旗,察哈爾所部騎兵留下斷後!其他人護送王爺返回京師!”所有人都知道,僧格林沁死也不會親口說出撤退的命令。所以部將見僧格林沁氣勢一萎,馬上就代替他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一位身材高大的戈什哈,默默的走到僧格林沁麵前,給僧格林沁磕了三個頭。然後一句話都沒有說,轉身接過了僧格林沁的帥旗,目光堅毅的望向了敵軍。
“啊!”僧格林沁捶胸頓足,嚎哭不已。
部將們見僧格林沁這個樣子,也騎不得馬了,隻能給他弄了一輛原來拉炮的騾子車坐。幾千精銳嫡係聚集了起來,護送著僧格林沁向北京方向撤了下去。五千察哈爾騎兵和僧格林沁的親兵衛隊,則抱定必死的決心,準備迎接最後時刻的到來。
英軍的騎兵旅出現在了戰場上,錫克騎兵騎著高大的阿拉伯戰馬,平持裝飾色彩鮮豔流蘇的長矛,一次標準的歐洲式的槍騎兵隊列衝擊開始了。來自女王近衛龍騎兵團,裝備著手槍、馬槍和馬刀的英國胸甲騎兵也同時發動衝鋒。馬蹄帶起的灰色煙幕籠罩的戰場上,天地之間隻剩下隆隆的馬蹄聲,察哈爾騎兵無愧於他們的祖先,迎著如海浪般的敵人發起了反衝鋒。
不過在交鋒中,他們很快敗了下來,因為聯軍騎兵在訓練,組織和紀律上都有明顯的優勢。在武器上擊發手槍、長矛和馬刀起打近戰來,也比蒙古騎兵的短火繩槍,弱弓和馬刀有優勢。察哈爾騎兵虛弱無力的弓,根本無法穩住陣腳,射退聯軍騎兵。等聯軍衝到近處的時候,英軍的擊發手槍加錫克人的長矛,更是蒙古騎兵的馬刀所無法抵禦的。
在戰場上受傷的蒙古騎兵,一旦被俘,錫克人不會立即殺死他。而要一點點斬斷他們的四肢,切下他們的耳鼻,盡情折磨之後才會將他們斬首。而被蒙古人抓住錫克人,也會被挖出雙眼,把身體肢解成一塊一塊泄憤。不過總體上,還是慘死的蒙古人多一些,而且是多很多,因為蒙古人敗了。
聯軍最後的突擊開始了,英軍騎兵在大炮掩護下排列成騎兵列隊開始突擊,法軍步兵刺刀陣緊隨其後。八裏橋的陣地上還有數千清軍,有剛剛退下來的蒙古騎兵,也有瑞麟部滿腔熱血的練勇,當然也有一些迷路了的綠營。練勇既不是八旗軍也不是綠營軍,他們不是國家正規武裝,也不同於湘軍那種強悍的地方武裝,他們是保甲製度下的民兵。大部分都沒有什麼訓練,隻是戰時臨時強征的農民士兵。練勇們中很少的一部分人有裝備火槍,大多數人隻有一些低劣的冷兵器。他們雖然人數眾多,但在炮彈迎頭爆炸的情況下,根本無法抵抗一個騎兵旅進行的標準歐洲式騎兵列隊長矛衝擊。高大的阿拉伯馬衝入陣列的時候,本就失去了指揮的練勇們崩潰了,雖然他們有一腔熱血,但是憤青和戰士是兩個概念。戰鬥很快就變成了一場屠殺,潰散的練勇衝亂了察哈爾騎兵最後的陣勢,兵敗已如山倒了。
在八裏橋的橋頭,那個身材特別高大的戈什哈,依然高舉著科爾沁親王的帥旗,如泰山般毫不動搖。當戰鬥已經無可挽回的失敗了,僧格林沁的主力已經走遠了,潰兵們在四散奔逃。但這個高大的旗手還在那裏傳達著親王最後的命令,全軍死戰到底。
“啊!多英雄的好漢!真希望不要打死他。為何這鬼家夥不與其他人一起撤走。快給我把他救下來!”帥旗周圍的衛隊也已經開始撤退了,但是棋手還是堅定的站著,連法軍司令蒙托邦將軍都忍不住讚歎。
幾個法軍士兵衝上去,力圖俘虜這個鐵塔一樣堅毅的好漢。但這時爆炸聲卻響起了,聯軍的炮彈再次傾瀉在八裏橋的石頭橋上,聯軍第十二炮兵隊架設起大炮對著大橋橋麵進行縱射。響聲陣陣,把橋欄杆的大理石炸得粉碎,那個高大旗手的手臂和帥旗一起飛向了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