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瑪善一進帳,就看到麵前的木乃伊,然後就把自己的腸子都給悔青了,自己就不該領這份倒黴差事。雖然果興阿的臉一多半都被紗布裹著,但是尼瑪善對他的印象太深了,每次做惡夢都能夢見他,自然一眼就認出了這個珍獸。
上次在江南被果興阿收拾了一頓之後,尼瑪善可謂前程盡毀,不僅丟了公中佐領的職位,更是成了禦前掛號的混蛋。果興阿南征北戰的時候,尼瑪善就在家裏各種憋屈,人情冷暖自不必說,家人也沒少給他氣受。媳婦看他也不順眼了,宗親也跳出來擠兌他了,同輩的兄弟要分他的家產了,連他家的看門狗都是看見他就狂吠。
最後他的一個舅舅實在看不下去,把他推薦給了勝保,才沒讓尼瑪善活活憋屈死。他和勝保一個鑲紅旗一個鑲白旗,本來不該有什麼交集,但天下旗人是一家嘛!勝保是蘇完瓜爾佳氏,尼瑪善的母族剛好也是蘇完瓜爾佳氏,這就有了親戚。尼瑪善小夥子幹淨漂亮,雖然有點黑曆史,但也不算什麼大事,勝保就把他安排在了自己的麾下。不過雖然在軍中掛了名,但平時都是在勝保家裏幫忙,所以八裏橋的戰事他也沒趕上。勝保回京之後,尼瑪善才漸漸得了用,有了點發揮的空間。今天勝保怒氣衝衝的要派人去城外軍中,尼瑪善就自告奮勇站了出來。他也是出門沒看黃曆,所以一進中軍帳就遇見了果興阿。
尼瑪善看見果興阿,都有心把自己剛剛說的話吃回去了。勝保是欽差大臣讚襄京師防務,對於一般的將領,勝保可以說是握有生殺大權的。但是果興阿可不是一般的將領,在尼瑪善眼裏果興阿就是個天天研究掀房頂的混不吝,從來都是嫌事小,一點也不怕事大的人。他還是佐領的時候就敢硬懟恭親王,現在兵強馬壯,勝保又是個球。
“尼瑪,你來作死的啊!”本來已經準備殺人的果興阿,看見尼瑪善反而樂了起來。
“爺,你狠!我認栽了,別動手啊!我一會自己滾出去!讚襄京師防務欽差大臣勝保要見你,就這麼點事!”尼瑪善非常機靈的耍起了光棍。
“哈哈哈……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懂事了!”果興阿也算他鄉遇故知,很有興致的和尼瑪善開起了玩笑。
“上次被您收拾的還不夠啊!我服了!您是爺,您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是勝保大人找您,我就是傳話的。剛剛是我嘴賤,我一會自己掌嘴!”尼瑪善變得有點貧。
“辛苦你了!一會我給你包個大紅包哈!既然勝保大人找我,我就去見見他吧!”果興阿從臥榻上坐了起來。
“福全,傳令各部,接防安定門!”英軍已經撤走了,固安軍沒必要再呆在野地裏了,而且果興阿死也不會一個人去見勝保的,肯定是帶的人越多越好。
紅包不紅包的,尼瑪善知道就是果興阿拿自己開涮,可是果興阿要接防安定門,卻大出他的意料之外。果興阿就算升了官,也不過是一個駐防協領,誰給他帶兵進京的權利。而且京師防務自有欽差大臣和團防大臣籌劃,你果興阿算老幾啊!說接防就接防,人家憑什麼把安定門交給你啊!
不過尼瑪善注定白操心了,果興阿也沒有征求他意見的意思,大軍開始整理營地器械,半個時辰之後已經堵在了安定門的城門口。而且賽尚阿統帶的兩個步兵團和直屬部隊也跟了上來,上萬人聲勢浩蕩的好像要攻城一樣。
城頭的守軍還真有點硬氣勁,沒有上頭的命令死活不開城門。不過勇氣可嘉能力有限,他們還沒矯情完,偵察營就已經攀上了城頭,三下五出二就把他們都給放倒了。沒費什麼事,就打開了安定門,放了果興阿的大軍入城。等勝保帶著一眾官員趕過來的時候,固安軍已經在甕城布置好了營地,同時接管了整個安定門的內外防務。
“你們是什麼人,誰給你們的膽子,沒有我的令,誰讓你們進駐這裏的,要造反嗎?”聯軍一撤兵,勝保的昏迷症就好了,喝罵起固安軍來中氣十足。
“這地方你不是不要了嗎?洋鬼子想要,讓我給打跑了。我受了點傷,剛好借這個地方養養傷!”果興阿本想平心靜氣的和勝保交涉一下的,但是一見勝保這幅嘴臉,他就一肚子邪火,一句好聽的也不會說了。
“大膽,混賬,你是什麼人,怎麼敢如此無禮!”勝保差點被果興阿給噎死,指著果興阿的鼻子就噴起了吐沫星子。
“老子固安協領果興阿!”果興阿一副疲憊的樣子,眼皮都沒抬一下。
“大膽,小小協領見了本官安敢如此狂妄,不上前施禮,還敢如此放肆,口出不遜!”勝保心裏咯噔一下,固安擁兵上萬的這個家夥還是來了,而且明顯來者不善啊!
“歇了吧!都是奉旨參戰,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咱們誰也別管誰!”果興阿在福全的攙扶下,幹脆找了臥榻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