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肅順的眼裏,原本果興阿隻是故人之子,是一個有些能力值得提攜的後輩。然後隨著果興阿戰功的積累,實力的發展,漸漸變成了他的政治盟友,一個還有些稚嫩的小老弟。
在鹹豐的眼裏,果興阿則原本隻是他和奕欣政治鬥爭中的一個籌碼,一個能在最後關頭起到關鍵作用的籌碼。隨著對果興阿的了解,漸漸發覺他是一個有些憨直的半大孩子,一個不太容易控製還有點危險的蠻人,但同時也是忠於帝國的武力支柱。
而在懿貴妃的眼裏,果興阿則原本是她為了幫助老公,硬拉來的遠親,又慢慢的發展成了,必須拉攏的重要娘家勢力。但隨著果興阿疑似攤牌的一次認罪,這些都變了,懿貴妃很想把果興阿變成自己的親弟弟,因為她發現了果興阿巨大的影響力。果興阿的實力已經太過強大了,他足以讓帝國的最高統治者畏懼,足以把皇帝逼入騎虎難下的窘境。帝國的統治者絕對不能容忍這樣的勢力,但是作為還在路上的人,懿貴妃迫切的需要這樣勢力的支持。
“五弟,你不要慪氣,有什麼委屈就和萬歲爺說,萬歲爺會給你做主的!”
懿貴妃好似嫡親姐姐一樣,走到了果興阿的身邊,親自伸手來拉果興阿。雖然這有違禮法,但卻化解了鹹豐的尷尬。鹹豐在這個時候,說什麼也沒辦法處置果興阿的,他不能寒了有功之臣的心,也需要果興阿給他護駕。同時他也有些畏懼,一旦果興阿出了事,固安軍隨時都可能作亂,甚至做出擁立奕欣的事情來。
“娘娘,奴才不冤!翁同龢奏折中所說確為實情。奴才帶兵入京的時候,確實和勝保大人起了衝突,的確辱罵並且扣押了他。上個月遛彎的時候,也的確從承德府的衙役手裏保了一個搶劫商戶的漢子下來,而且把他放了。奴才也的確帶了五百騎兵進過承德城,雖然時間很短,但是進了就是進了。”果興阿自己把自己幹過的事又複述一次。
“定然有什麼隱情,你無緣無故的怎麼會做這些事,你快給萬歲爺說清楚,別讓萬歲爺為你著急!”懿貴妃把好姐姐演繹的非常到位,忽然發現鹹豐還在發愣,急忙點了鹹豐一下。
“雲閑你說仔細了,朕不信你是這麼糊塗的人!”鹹豐被懿貴妃提醒了一下,也急忙表示對果興阿的信任。
“回萬歲爺,奴才進京是因為勝保要把安定門交給洋人,當時奴才在城外受了傷,又死傷了大批的弟兄,所以進城的時候,奴才心裏就有火氣。見了勝保之後,他不但依舊要交出安定門,還要治奴才的罪,又要打散奴才的部隊,奴才就和他吵了起來…………後來奴才就把他給抓了,不過恭王爺沒一會也進城了,就派人把勝保給領走了!”
果興阿仔細的複述了他和勝保爭執的全過程,包括指斥勝保是奸細,恭王爺圖謀不軌等內容。聽得肅順冷汗連連,懿貴妃也是心驚膽顫,鹹豐更是把眉頭都快擰出花了。果興阿這些話,即便是現在聽來,也是有一定道理的,鹹豐對於奕欣的戒懼當然變得更深了。
“勝保此人誌大才疏,執掌兵事實在是不合適,奴才一時激憤也是沒控製住,就口無遮攔了。不過勝保這件事,當時在京裏已經說開了,而且恭王爺也有了定論,認為奴才做的對!再說武人爭執,哪有那麼多顧忌,打起來也很正常。奴才是罵他了,這也是行伍間的常事。翁同龢當時不在場,又是文人,這些事他怕是不懂!”
果興阿當然要把奕欣搬出來,他就是果興阿的護身符。隻要一提起奕欣,鹹豐肯定要緊張,而鹹豐一緊張,就隻能抓緊果興阿。這種兩麵都有好處的事,果興阿當然要大做特做。反正鹹豐也是天天擔心奕欣,再多點懷疑也無所謂。
“翁同龢著實可惡,一介書生不知詳情,僅憑著道聽途說,便攻訐於朝廷有大功的重臣,實在是不知死活!”鹹豐的表情好像要吃人一樣,嘴裏是對著翁同龢,心裏想的卻全是自己的弟弟。
“翁大人,也是一心為國,萬歲爺不要怪罪他。他說的都是實情,勝保官高於奴才,奴才的確有衝撞上官的罪過!”果興阿得了便宜當然要賣賣乖。
“不知輕重!戰局和禮儀孰輕孰重都不知道,朕真不該點他這個狀元!”鹹豐的心裏翁同龢不僅是小人了,還成了腐儒。奕欣有謀逆可能這麼大的事不奏報,抓著果興阿衝撞勝保這種小事窮追猛打,實在是不知輕重。
“五弟,哪你縱放匪徒又有什麼內情?”懿貴妃也有點抖了,果興阿這張嘴,可是太厲害了。奕欣本就和鹹豐有芥蒂,今天有了果興阿這番話,還指不定要鬧出什麼亂子呢!
“這個是事實,奴才當時放的就是個搶劫商戶之人,他的確有罪,奴才也的確有擾亂法紀之罪。這個匪徒原是良民,母親生了重病之後,他賣了全部的家當來為母親治病,耗盡了家財才動手搶劫。他當時被衙役圍捕,還要挾持郎中去給母親治病,實在是孝感動天。一則他是為母治病,二則他也沒有傷人性命,所以奴才就出麵保下了他,替他賠償商戶的損失和衙役的湯藥費,又給了他銀子讓他回家侍奉母親去了。”果興阿這次是說的很平淡。
“奴才和奴才的部下都是久在行伍之人,基本沒有在家侍奉額涅的機會,實在是不孝。見了這般孝子,實在是不忍他入獄,讓他老母失了照顧。奴才確實有罪,請主子責罰!”果興阿再次免冠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