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豐十一年六月初九,鹹豐的最後一個萬壽節在承德避暑山莊操辦了起來。宮內宮外全都忙活翻了,無論是隨扈的官員還是宮內的嬪妃,全都在為鹹豐的生日忙碌著。當然白吃飽果興阿是個例外,他僅帶了一份很普通的禮物,然後很從容的準備再吃頓好的。
慶典前後都是肅順一手安排的,而且接著壽誕把奕欣也給打發了,直接發了聖旨,曉諭在京文武,不必來承德叩賀萬壽。肅順最近一直沒找果興阿就是他在一直忙活,五月初開始,便將熱河行在油繪完畢。宮前宮後都搭起五彩牌樓,把避暑山莊布置得花團錦簇,煥然一新。“福壽園”、“一片雲”和“澹泊敬誠殿”的三處戲台,也都大修完畢。還通知了升平署,要把皇上愛看的戲練好,又從北京叫來不少名伶,配合演出。承德府、縣,負責供應酒肉和幹鮮果品。從六月初一開始,成車的名酒、肉類、蛋禽,源源不斷地送進行在。
進了山莊之後,果興阿這個鄉巴佬也開了眼,他第一次見到了傳說中的翎頂輝煌。官員們全都換下了朝服,穿上了吉服,雲肩和紅纓也有點威儀萬千的意思了。果興阿連個呈現禮物的機會還沒找到,就迷迷糊糊的迷了路。
避暑山莊果興阿是來過很多次了,但是之前過來,都有人高接遠迎,有太監給他引路。這次進來卻到處都是人,亂走了兩進院子,果興阿就有點轉向了,根本分不清東西南北。果興阿到今天也不知道禮部的官員長啥樣,對於宮裏的各種禮節儀注完全不懂,隻能自己瞎溜達。隨便拉個人問路吧!果興阿還有點不好意思,隻能看那裏官員多,就往那裏湊,想找個認識的大臣,帶他去給吃飯的地方。
果興阿天生就不是當大官的材料,眼力實在是差的可以,根本看不清趨勢,越溜達越往低品級官員的堆裏擠。等到鹹豐沐浴更衣已畢,身穿禮服率領王公親貴,到“綏成殿”叩拜康熙、雍正、乾隆、嘉慶、道光五位先帝的禦容之後。禦駕進了澹泊敬誠殿,準備開始接受百官朝賀的時候,果興阿已經和一群六七品的小官混到了一起。一幫官員準備列隊叩拜,果興阿也傻嗬嗬的跟著走,人家都有如同軍隊一樣訓練有素,很快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站好,但果興阿就尷尬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該站哪。
“這人誰啊!”小官們早就注意到了格格不入的果興阿,見了果興阿的窘態之後,難免竊竊私語了起來。
“紅頂子,雙眼花翎,大佛啊!”果興阿是有爵位的人,補服頂戴可是非常華貴的。
“年輕輕輕,懵懵懂懂,是個紅帶子吧!”宗室的頂子都是三層的,所以這些人能看出果興阿不是宗室,所以把他當成了享受了宗族福蔭的紅帶子。紅帶子其實也姓愛新覺羅,不過他們的祖先隻是和努爾哈赤一個爺爺,所以算做旁支,被稱為覺羅。像宗室係黃帶子標注身份一樣,覺羅係紅帶子標注身份,所以口語上便被稱為紅帶子。
“雲帥您在這幹嘛呢?”裏麵一進院子裏終於出來了一個果興阿認識的人。熱河都統春佑出來調度查看眾官員,剛巧看到了一群素金頂子中間的紅頂子果興阿。
“我該去哪呀!”這麼的大的慶典,沒人提前介紹,果興阿連該邁那條腿都不知道了。
“嗨呀!下麵的奴才也太不會辦事了,怎麼把您給晾這了!您趕緊裏邊吧!皇上剛還念叨您呢!”果興阿的回話很像在找茬,不過看表情就知道果興阿是真懵了。春佑也知道,果興阿除了打仗厲害,就是個超級土豹子,急忙讓他往澹泊敬誠殿去。
“多謝!”果興阿連連向春佑拱手,擦了擦一腦門子尷尬的汗水,急匆匆的往裏麵去了,留下了背後一群驚駭的小官。
“剛剛那個後生,是固安果雲閑!”果興阿走遠了之後,幾個小官低聲議論了起來。
“春軍門的確叫他雲帥來著,不會是他的表字或者號剛好叫雲帥吧!他能是固安果興阿?”果興阿的評書和小戲可是傳播的到處都是,這些官員對於果興阿三個字可是非常熟悉的。
“哪有那麼巧的事,而且年紀可差不多呀!果雲帥大概就是這個年紀。”回憶一下剛剛春佑對果興阿的態度,幾人更是堅信,剛剛的就是果興阿。
“不能吧!果雲帥英明神武,這後生可有點愣!”當然也有人不信,果興阿戲台上的形象可是非常好的,怎麼能是這麼個傻乎乎的家夥。
“人不可貌相啊!須知飛將軍李廣看著就特像一個農夫,心學大賢明陽先生看著就是個二愣子。果雲帥天賦異稟,奇異之人或許都有奇異之相吧!”幾個人你來我往越說越是熱鬧。
得了觀照的果興阿,也沒有走到鹹豐麵前的機會,被安排在了殿外距離很近的隊列裏,然後便跟著大家一起三拜九叩,高聲呼喊著一些有點像罵人的吉利話。這儀式可不簡單,由三百人組成的禮樂隊,奏起丹陛大樂。以皇子、親王、郡王為首,所有官員一律蟒袍補褂,各按品級序列,在禮部和鴻臚寺的官員鳴讚之下,在肅穆的“慶平”樂章之中,行了三跪九叩首的慶賀大禮。壯觀的叩拜儀式,足足搞了快一個上午才結束。之後一點病態都沒有的鹹豐走出了大殿,一馬當先的帶著眾臣們擺駕如意洲,開始相對輕鬆一些的娛樂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