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譞交了人,果興阿信守承諾,放了奕譞這隊人馬走路。不過果興阿並沒有馬上見肅順,他自己覺得肅順剛剛坑了自己,自己反而救了肅順的性命,他不想讓肅順難堪。讓福全帶人給肅順安排了車馬之後,大軍便馬上轉道向南回援固安老巢了。
果興阿不是沒想過趁亂直取北京,不過也就是想想而已。北京城高大的城牆他不是沒見過,英法聯軍一萬多人都撓頭,果興阿才五千騎兵,又沒有重裝備,奕欣若是玩命死戰,果興阿還真啃不下來。到時候固安的兵工廠再丟了,果興阿可就彈弦子了,還是護住老巢根本,再慢慢研究打北京的事。
大軍行至香河,還沒到廊坊呢!皮潤民就跑了回來。剛聽說皮潤民回來的時候,差點沒把果興阿嚇死,他還以為豐升阿和畢雲濤全都歸順了朝廷,皮潤民是逃回求救的。沒想到皮潤民卻給他帶回了天大的喜訊,固安不僅沒受任何影響,畢雲濤還提兵北上趕來與他彙合了。
肅順在固安方麵的布置,可一點也不比承德差,執行者雖然不如僧格林沁名氣大,但是一方重臣,便是果興阿的老熟人現任直隸總督文煜。文煜也沒有敷衍行事,他認真的研究了固安的實際情況,又分析了固安軍的兵力部署,製定了周密的奪權計劃,但是所有的一切都毀在了一個小官僚的手裏。
上次安巴靈武事件過後,果興阿就給固安下了戒嚴令,不但兵工廠勒兵自守,所有的軍官家屬也都進入了兵工廠避難。但是果興阿後來又是與鹹豐和解,又是準備出鎮北疆的,就忘了下令解除戒嚴了。因為不清楚承德的情況,兩地隔的又遠,家屬們雖然有些抱怨,也沒人敢去找果興阿請令解除戒嚴。所以固安的旗人們已經過了大半年的戒嚴生活,兵工廠也一直處於戰備狀態。
當然後來風平浪靜的日子過得久了,畢雲濤也帶兵回來了,大夥兒還是鬆懈了許多。女人和孩子們還是隻能坐牢一樣待在兵工廠的堡壘群裏,旗下的大爺們卻能出來繼續逍遙快活,聽戲、泡茶館都不耽誤,隻是晚上需要回兵工廠去住。反正有畢雲濤駐防固安城,豐升阿駐防兵工廠,好像也出不了什麼亂子。
除了肅順送來的情報,文煜也分析過畢雲濤和豐升阿兩人。豐升阿雖然是旗人,但他是隨著果興阿起家的老人,上次變亂中也態度堅決的表示了對果興阿忠誠。所以文煜覺得豐升阿輕易不會奉詔,便隻派了一個六品千總帶人去傳達上諭,心裏也是打算擾亂一下兵工廠那邊的人心就夠了。
畢雲濤這邊則不同,畢雲濤出身綠營世家,心懷忠義,對朝廷十分忠誠。雖然追隨果興阿的時間也非常久,但是對朝廷的感情更加深厚,也曾經為了朝廷的旨意有對抗果興阿的行為,所以文煜把重點放在了畢雲濤身上。文煜準備親自去見畢雲濤,並且向他傳達上諭,將畢雲濤收為己用。
文煜認為隻要拿下了兵力雄厚的畢雲濤,解決豐升阿的兵工廠便是時間問題。兵工廠雖然幾經修繕,已經變成了片鋼筋水泥堡壘群,但也不是無法攻破的。隻要收服了畢雲濤,便等於拿下了固安城,順勢就可以切斷兵工廠的各類物資補給。而且有了畢雲濤的近五千強軍在手,也不用擔心豐升阿揮軍出來搶掠,單靠圍困便能逼豐升阿投降。
文煜的考慮和設計都是非常合理的,如果讓他順利的實施這個計劃,果興阿的固安大本營真就凶多吉少了,但是文煜犯了兩個致命的錯誤,第一他自重身份沒有和那個傳令給豐升阿的千總同時出發,第二就是他挑選的那個千總是個大傻叉。
一般的時候受領導喜歡的下屬分兩種,一種是所有人都喜歡他,另一種是除了領導所有人都不喜歡他,文煜挑的那個千總就是第二種。他在文煜麵前乖的像哈巴狗一樣,離開文煜馬上就變大尾巴狼。這次他的任務是傳達上諭,在他自己的心裏這可是口銜天命的美差,不狠狠的敲下麵一筆,都對不起祖宗。所以他到底固安兵工廠的時候,已經不是趾高氣昂這麼簡單了,崗樓上的居高臨下的固安軍哨兵,都隻能看見他的鼻孔。
麵對哨兵的問詢,他更是一句人話都沒有,隻是一味的催促裏麵擺開香案迎接他。如果他再柔和一點,哪怕是見到豐升阿以後再裝,都不至於連讀上諭的機會都沒有,他裝的太過了。別說現在兵工廠還在戒嚴期間,就是平時也不是輕易可以入內的,哨兵當然不會慣著隻能看見鼻孔的大尾巴狼。剛剛在部隊裏認了幾個字的哨兵,哪裏知道上諭是什麼東西,直接就讓這個討厭的大尾巴狼滾蛋。
大尾巴狼的自我感覺卻是非常良好的,怎麼能忍受一個小兵的冒犯,當即發作了起來,還揚言要滅小兵的九族。不僅在兵工廠外大喊大叫,還派人靠近大門,試圖扳開鐵絲網闖進去。破壞鐵絲網已經是對兵工廠的攻擊行為了,早就看他不順眼的哨兵當然要嚴格執行軍令,上子彈就給大尾巴狼來了一槍。當然這一槍隻是警告,並不是想真的打死他,所以子彈貼著大尾巴狼的官帽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