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王子語出事之後,天津的大小官員們湊在一起商議了一下。他們的頂頭上司已經反了,他們雖然一直堅持,但局勢也不樂觀。更惡心的是,固安軍的位置剛好把天津和北京隔開了,天津的大小官員們等於是在敵後抗戰。正是因為身處敵後,所以王子語事件對他們的影響相當大。邊緣地帶都能說成降敵,他們這幫身處敵後的又該怎麼算,堅持了半天卻成了反賊就不劃算了,還不如跟著老領導一起投了固安軍實在。所以天津一府全都換上了八星捧日旗,全麵對固安軍開放,固安軍的物資不止隨便運了,天津還在開始幫忙籌措。
大清死了一個王知縣,固安軍死了一個排長,雙方雖然沒再見仗,但是天津到京南的四百裏間全都飄揚起了八星捧日旗。果興阿一直在苦苦等待的新彈藥,也因為天津全麵開放,而生產速度倍增。朝廷方麵就一下子陷入了慌亂之中,原來鬧事的,除了果興阿麾下的軍官,隻有肅順、果興阿、文煜、朱多佑四個朝廷命官,現在一下子變成了幾十個,聲勢浩大,奕欣怎麼能不發愁。
而且這次是真的動了朝廷的根基了,原本鬧事的肅順是協辦大學生、顧命大臣,果興阿是托孤大臣,文煜是直隸總督,都是高級大員,兩邊打的再厲害也就是政治糾紛,不關下麵小朋友的事,這次卻是幾十個小朋友都攙和了進來。這些人官職雖小,卻是地方的實權派,他們代表著無數的人口和物資。有他們的支持,奕欣困死果興阿的計劃基本宣告流產,而且果興阿還有了壯大的可能。
這次一府九縣大反水之前,肅順那邊隻有一個縣,就是固安。固安知縣朱多佑就活在果興阿的手心裏,他想忠於朝廷也做不到,原本就是個擺設,所以他是否附逆根本無足輕重。這次一家夥過去十幾個縣,果興阿可算是有根據地了,果興阿也有了治理地方的能力。原本果興阿隻是個軍事團體,他們就算占領了某地,一時也難以運轉地方機構。現在有了這麼多精幹老吏投靠,果興阿可以完整的繼承大清的地方機構,自己一點成本都不用花。
當然奕欣這邊也不全是壞消息,僧格林沁終於帶著他的嫡係騎兵回來了,熱河的春佑也帶著大軍南下了。不過他們並沒有執行原定的四麵圍剿果興阿的計劃,而是全都繞路趕到了京師。春佑是真的沒種去找果興阿單練,僧格林沁則是持重。僧格林沁可不敢輕視果興阿這個後起之秀,而是把果興阿當成了生平大敵來看待。一番慎重的分析之後,僧格林沁就發現了一個問題,果興阿生擒瑞麟、文祥之後,還兼並了兩人的餘部,正是大舉進軍京畿的好時候,但是果興阿卻十分奇怪的停在通州不動了。休整個三五天編練降兵,是在情理之中,但果興阿一停就是十多天,可就有點有違常理了。
從十月上旬一直等到了十月下旬,果興阿一動也不動,任由勝保在永清一線瞎折騰。但就是在這種縱容中,固安軍未動一兵一卒便輕取畿南一府九縣,僧格林沁絕對有理由相信果興阿暗地裏是有大謀劃的。
曾經敗於洋槍洋炮之下的僧格林沁,對於洋槍洋炮的野戰能力十分忌憚,所以他想當然的認為,果興阿之所以留在通州不動,就是在等待各路勤王兵馬到來,想在野戰中一戰定乾坤。隻要果興阿消滅了所有勤王兵馬,北京就是一座孤城,到時候果興阿可以從容圍困,奕欣想遷都抗戰都跑不了。
正是因為有這些考慮,僧格林沁沒有去八裏橋那個傷心地找果興阿決戰,而是率部直接返回了京師。果興阿想打野戰,僧格林沁就要加固城防,僧格林沁認慫了,他不會去野外和果興阿硬碰硬的。現在也不用顧忌什麼政治影響了,他要依托北京雄偉的城牆擋住果興阿。待到果興阿頓兵於堅城之下,等到寒冷的冬季到來,他就能想一個斷果興阿糧道之類的辦法。
不過僧格林沁完全猜錯了,畿南一府九縣的反水,完全是勝保惹的禍,果興阿根本沒做任何安排。果興阿之所以一直呆在通州不動,則是為了讓部隊適應新式武器,同時等待彈藥。果興阿是個喜歡做充足準備的人,他預計肯定要和清軍打一場大決戰,甚至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攻城戰,所以他必須準備好絕對充足的彈藥。因為兵工廠之前物資不繼,生產進度緩慢,所以果興阿就一直在通州等著。
僧格林沁在北京開始固防的時候,固安兵工廠的庫房終於裝滿了,果興阿有了肆意揮霍的資本。不過果興阿的第一個目標並不是僧格林沁和春佑正在固防的北京,而是民怨沸騰的那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