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安軍的炮彈炸開的第一時間,勝保就知道自己今天敗定了,而且一定是非常慘的慘敗。所以在炮擊結束,大軍潰敗之前,勝保就已經離開了自己的旗陣,而且特意命令掌旗的士兵,無論出現什麼情況,大纛旗絕不能放到。留下旗陣這個誘餌之後,勝保便在快速來到了他最倚重的京營之中,換下了自己的官服,套上了普通士卒的衣物。潰敗一開始,勝保便帶了他最親信的一批京營士卒,隨著人流開始了一場非常有技術含量的潰逃。
在亂軍之中逃命可是個技術活,如果隻是單純的跟著人流跑,那就是完全拚運氣了,因為敵人肯定會隨著人流追擊,能不能活命就要看老天爺的意思。更不能逆著人流跑,因為就算不被自己人踩死,也會因為與眾不同而遭到敵人的重點關注。勝保便在多次的潰逃中,找到了最正確的跑路方式,順著人流斜著跑。所有人都往西跑,勝保也要往西跑,不過他的方向略微偏南了一點。這樣既有大量的潰兵給自己打掩護,不會引起敵人的注意,還可以漸漸脫離大隊,獨自逃出生天。所以大部分人還被固安軍騎兵,追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時候,勝保帶著五百京營,已經穩穩的躲到了白洋澱裏,悠哉的等著果興阿離開。
驅趕俘虜本是個美差,這些俘虜已經心膽俱碎,完全沒有危險,讓他們幹什麼,他們就幹什麼。而且這幫雜碎,身上有不少搶掠來的財物,可以成為輕騎兵旅的私人繳獲。但是博日圖一點也不高興,而且非常的沮喪。看來自己真的是惹惱果興阿了,徹底成了打雜的,一點立功的機會都沒有了。輕騎兵旅再怎麼差,也比剛剛降服的瑞麟手下的那幫人強,但是果興阿寧可帶著他們去打北京,也沒有博日圖的份。這種被冷藏的感覺真的非常的不好,博日圖還不到三十歲,他也有夢想,也想施展抱負,這種退休人員的待遇讓博日圖感到無比的恐懼,甚至比果興阿的死亡威脅更加可怕。
當然鬱悶的隻有博日圖一個人,其他人都開心著呢!尤其是一幫不用打仗還能發財的關外旗兵。李枝和闞長城感覺也不錯,他們的部屬也完全不成氣候,但是他們不急,他們還有大把的時間。他倆一個是政工幹部,一個是排名非常靠後的營長,突然能有團長的實職簡直是走了狗屎運。士兵不行可以慢慢訓練,軍官差勁可以仔細培養,能有團長的職位他們已經領先同輩一大截了,哪裏會有什麼不滿。兩個人都非常懂江湖規矩,誰也沒有來安慰失落的博日圖旅長,全都開心的指揮著部下搜刮俘虜身上的財物。
“你們兩個安排吧!我累了!”看著兩個一點都沒有因為離開主力部隊而失落的部下,博日圖更加的抑鬱,交代了一句,便一個人跑到了遠處去思考人生。
輕騎兵旅也屬實是慘了點,他們沒有固安軍的標準製服,他們沒有先進的火器,甚至連軍旗都隻有博日圖的一麵旅旗,下麵都還打著龍旗。這支人人都拖著大辮子的部隊,如果不是還有兩個穿著固安軍製服的團長,簡直就是一支清軍部隊。兩位團長被淹沒在人群中,博日圖又帶著唯一能象征他們固安軍身份的軍旗離開之後,唯一能讓他們與俘虜相互區分的,僅剩下他們的戰馬和口音了。輕騎兵們都趾高氣揚的騎在馬上,俘虜們則垂頭喪氣的在地上走路,輕騎兵們都有一口流利的大茬子味東北方言,而俘虜們則南腔北調什麼口音的都有。勝保麾下其實也有一部分關外旗兵,但是這些家夥不愧是出身關外苦寒之地,體魄比關內溫柔鄉裏的人可強健了不少,居然全都跑了,一個都沒被固安軍抓著。
勝保是中午開跑,果興阿追了他上百裏也跑了半天,兩軍開戰的時候已經快到傍晚,如今打掃完戰場已經快入夜了。天色已晚,兩位心情不錯的團長,虛情假意的請示了一下旅長大人後,便決定就地宿營,待明日天明再啟程。戰俘們不僅要就地修起柵欄把自己關起來,還得給固安軍的大爺們搭建營地。當然那裏都會有善於溜須拍馬的人,個別機靈人逃脫了苦力的命運,他們把自己變成了猴子,雖然被勝利者們取笑,但卻得到了許多的實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