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正因為如此,綱吉將軍才會大怒如狂,輕饒了義央,卻一定要嚴懲長矩。據說目付多門傳太郎就曾經進諫說,按照舊例,對義央的處分不該如此之輕,對長矩的懲罰也不該如此之重,然而掌權的側用人柳澤吉保卻以將軍之命不可更改為由拒絕了。柳澤吉保一慣豪奢受賄,傾軋同僚,或許他是從義央身上看了自己的影子,所以定要置長矩於死地而後快。
事件的第二個疑點,是從赤穗藩被改易到吉良義央被殺,中間相隔了整整一年半的時間,一個簡單的複仇計劃需要謀劃那麼長時間嗎?雖然吉良義央的兒子過繼給了上杉家,成為了米澤藩的第四代藩主上杉綱憲,但是吉良義央這個親爹也就是弄到了點好處,窮困的米澤藩並沒有為他提供大規模的護衛。大石良雄近四十七名心懷忠義的亡命徒,要暗殺一個高家,似乎並不需要如此大費周章。
事實上,大石良雄在離開赤穗以後,並沒有馬上研究去找吉良義央報仇,而是到處拉人情,托關係,想向幕府求情,恢複赤穗藩。但是在柳澤吉保用事的背景下,他的種種努力全都化為了泡影,這才灰心失望,被迫鋌而走險的。
在幕府和各藩都陷於嚴重財政危機的當時,除非名震天下的人物,浪人是沒有多少機會出仕的。原本都是靠俸祿吃飯的赤穗藩士,主家被改易後變為浪人,根本毫無謀生的手段。如大石良雄之輩還能靠著一點點積蓄過活,中下級藩士則隻有死路一條。與其餓死,不如複仇而死,讓名聲傳遍天下——這才是所謂“四十七義士”最直接的想法,也不必把他們過於的高尚化。
在幕府統治下,經常有諸侯遭到改易,然後便有很多武士變成浪人,淒慘度日,“忠臣藏”的故事隻是比較鮮明的時代反映而已。淺野宗秀這樣的落魄藩士,都很難度日,更何況是失去了俸祿的浪人。武林唯一一家就是典型的代表,這個靠糊扇子混日子的浪人世家,一百年來幾乎就沒有吃過飽飯,雖然還保留著佩刀的身份,但是實際上過的比野狗也強不了多少。
高傲的武士們,大多有著和忠臣藏一樣的想法,他們寧可轟轟烈烈的一戰而死,也不願意在清苦中像狗一樣活著。所以為了保護本藩,二本鬆藩的全體武士階層都動員了起來,無論是老人、孩子、還是婦女,他們要為了他們的藩國而戰,為了守護自己生存的希望而戰。
淺野宗茂等人其實沒有這個憂慮,他們隻要去了滿洲,就可以過上優越的生活,可惜武士們的心裏不隻有禮儀,他們也有自己堅持的武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