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汝貴手裏隻有五千淮軍,以及部分臨時征調過來的綠營和旗兵,裝備不怎麼樣不說,戰鬥力也非常的低下。但是他們都不得不拚命了,延慶是京師的最後一道防線,延慶若是大清的都城,可就門戶大開了。衛汝貴親立城頭督戰,各部兵丁也都拚死奮戰,還真就讓他們創造了奇跡。延慶的城池都被滿洲軍的炮火給夷為平地了,他們還在城裏堅持巷戰,鋒芒正利的滿洲軍也遲遲無法打開通往京師的道路。
長城一線的何歡更是艱難,喜風口苦戰七日之後,樂字營還是不敵三十一師,被迫退後自保。喜風口被攻破之後,太平寨、龍井關、山海關關城也相繼失守。山海關的滿洲軍不敢輕動,其餘各部可就沒了顧忌。三十一師衝進關內之後,其他線上的滿洲軍也蜂擁而至,都想由此進占遵化,進而直逼京畿。何歡還不知道西線張家口、古北口等地的邊牆已經被突破,還以為自己是第一個被滿洲軍打進來的,自然惶恐萬分。不想被朝廷問斬的何歡,不敢退入遵化,隻能在曠野裏遊蕩。
當慣了土匪的何歡,極為善玉隱匿部隊,找了個犄角旮旯藏的非常隱蔽。三十一師和後續的各部主力都沒發現他,全都沿著大路,直奔遵化和遷西去了。何歡成了敵後武裝,他的補給自然也就斷了,彈藥之類的何歡都隨身帶著,糧食卻必須得地方給養。所以在山裏蹲了兩天之後,何歡便不得不出來覓食,然後他就發現了肥羊,滿洲軍的補給車隊。
樂字營的殘部和三十師等部的輜重運輸隊幾次交鋒,雖然沒占到什麼便宜,也沒能搶到多少吃的,卻差點把前線的各部滿洲軍給搞斷糧了。深諳果興阿所授的遊擊戰、運動戰理論的滿洲軍將領們,當即重視起了何歡的這支敵後遊擊隊。大夥兒都知道安定後方的重要性,所以便全都掉頭來找何歡算賬,但是卻都撲了個空。何歡在附近駐防多年,對於附近的地理環境非常熟悉,打仗他幹不過滿洲軍,躲貓貓他可絕對能玩死滿洲軍。以三十一師為首的數萬大軍,便這麼被何歡的一千多殘兵給絆住了,幾天都沒什麼成果。
延慶在打巷戰,長城下則在躲貓貓,一下子讓長春的激進派們冷靜了下來。大清朝廷並不想他們想象的那樣盡失天下民心,清軍也不是一群一觸即潰的老弱病殘,九州神器絕非唾手可得之物。不能一口吃下大清,便隻能回到和談蠶食的路子上來,穩健派的方略終於獲得了各方的認同。果興阿點頭之後,長春電令停止了對延慶的進攻,三十一師等部也都退回到了長城之外。趾高氣昂離開京師的欒玉,又趾高氣昂的回了京師。
對於欒玉的歸來,朝廷自然是舉雙手歡迎,兩宮太後和奕欣興奮異常,大家都知道可以和談了。當然也有挑事的,比如以奕譞為首的鷹派。鷹派們發現滿洲軍在延慶和遵化兩線,都沒能保持破竹之勢,又主動遣使而來,定然是滿洲軍不行了。如今又拖延了十多天,湘軍和淮軍的主力已經紛紛北上,大可以和北滿州拚一場,一舉幹掉果興阿這個逆賊。奕欣和兩宮太後無論怎麼勸說,鷹派還是一意孤行,堅決主張對北滿州動兵討伐,甚至差點派人去偷襲欒玉。
“醇親王,各位大人,攻伐北滿州之舉斷不可行,還是早早議和吧!滿洲軍戰力之強,朝廷各部萬不能及,延慶、遵化兩線不過是一時僥幸而已,且若非滿洲軍主動退走,兩地也堅持不過兩日了。”李鴻章的一句話,到是讓鷹派們清醒了一點,雖然依舊躍躍欲試,但也不過輕舉妄動了。仗主要是人家李鴻章的部隊打的,李鴻章的話自然是最靠譜的,他都認為不能再打,自然是打不得了。
和談是開始了,但是北滿州提出的條件,卻讓朝廷有些接受不了。欒玉這次要求,兩邊領土以長城為界,也就是說熱河、察哈爾八旗等地全都得歸北滿州所有。而且北滿州退還的邊牆隘口中,不包括山海關關城。這個可就要命了,山海關大路在滿洲軍手裏,對朝廷可是巨大的威脅,北滿州如若有一天想揮軍入關,朝廷連個屏障都沒有了。同時北滿州還要求,在張家口等西北方隘口修築鐵路,將鐵路直通山陝等地,通商等事也一如列強條約。允許北滿州向朝廷的大後方滲透,便如同讓北滿州在朝廷的背後插一刀,其危險程度絕對不比山海關小。南邊則又要割一個海南島,同時在兩江成立滿洲專屬經濟區。
打是打不得了,但是北滿州的條件,卻讓大清的首腦們一時難以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