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和北滿州的關係穩定下來之後,果興阿進一步的加強了對政府和軍隊的控製,從政府收走了監察權,又把政工體係從參謀本部剝離了出去。所有人都覺得果興阿是要君臨天下,但是果興阿晃了大家一次,再次把政權交還給了內閣,好像又要恢複之前的懶政狀態一樣。
皮潤民再次接過了大政,果興阿便宣布要出巡了,他要去看看剛剛納入版圖的熱河以及察哈爾。
大亂剛過,人心尚未穩定的時候,果興阿又要離開長春,前往交通和通信條件很不發達的承德,實非明智之舉。不過如今的果興阿太過強勢,內閣勸諫兩次無效之後,便不敢再多言語了。果興阿麵子上是說要巡幸熱河、察哈爾,實際隻是去承德而已,不知出於一種什麼心理,果興阿非要到承德避暑山莊裏去住幾天。
果興阿的這次出巡,可不是他一個人的自助遊,而是整個葉赫那拉家族的組團遊。除了正得果興阿寵愛的愛子回日本探親,以及博敦、齊布琛等人在任不能輕離之外,北滿州葉赫那拉家族的所有人和眷屬,全都隨同果興阿一起去了承德。而且內閣重臣除鄒德歸留守長春之外,全部都要隨行,以至於皮潤民一度懷疑,果興阿是不是有遷都承德的打算。
到了避暑山莊之後,果興阿就開啟了荒淫無道模式,每日裏不是帶著女兒四處瘋玩,便是摟著妻妾縱情聲色。如此玩樂了幾日之後,果興阿似乎玩的還不盡興,又下令將蒙東、烏裏雅蘇台、熱河、奉天、興安等地的主要軍事將領,都給招了過來,說是要效仿大清君主在木蘭圍場射獵。
“這次集會怕是不簡單呀?”皮潤民分到了當年肅順的宅邸,心裏是各種的不痛快,這宅子條件不錯,但是寓意太不吉利了。所以心情不是很好的皮潤民,召集了常珍秩等鐵杆,一起聚集起來搞了個小型家宴。
“是啊!大將軍出鎮關外以來,從來沒有過這麼大規模的聚集過眾將。即便是當年征伐俄、日,各部也都是聽令調動,從來沒有把這麼將領聚集到一處!”陳秉向等人本就沒心情吃飯,端著半杯殘酒,也跟著分析了起來。
“畢雲濤自盡,博日圖形同幽禁,譚紹光去位,軍方五大佬隻剩下了豐升阿和吉英。不過吉英班底單薄,豐升阿幾近退隱,都難有什麼大的作為。大將軍新近召回了慕順等人,這次聚會,怕是名為射獵,實際是要重新捧起這些榮休多年的舊將!”常珍秩最近一直在擔心,軍方舊勢力抬頭,這些家夥可不那麼好惹,比太平係和綠營係還難纏。
“大將軍,真的需要這些大佬嗎?軍方有大將軍一個核心就夠了,何須什麼五大佬,六大佬的,之前是形勢使然,大將軍不得不維持均勢。如今各大山頭都給壓下去了,大將軍豈會再去自尋煩惱。而且慕順等舊將,雖然對大將軍忠心耿耿,可是他們在美洲的勢力實在太大,幾乎自成一國,大將軍恐怕也不會把他們捧得太高!”陳維念進來和皮潤民走的極近,他的思路也和皮潤民更為接近。
“容達萌也來了!”皮潤民發現眾人其實誤解了他的意思,果興阿如何收拾軍方眾將,根本動搖不了他內閣的地位,他擔心的是另外一個文人。
這些年來,皮潤民在北滿州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一言九鼎的日子過得太久了。而且果興阿避位懶政期間,皮潤民攬權太甚,與鄒德歸之間的台閣之爭,更是搞得北滿州雞飛狗跳。原本果興阿可能還不在意,但若是果興阿想親掌大權,就難免會對皮潤民起些異樣的心思了。果興阿當年起家的時候,身邊可是有四大謀士,真論起資格來,最老的可得首推容閎。
果興阿為人,極念舊情,這些年容閎也從沒攙和內閣的爛事,一直以一種超然外物的狀態冷眼旁觀。若是果興阿對皮潤民已生不滿,又對鄒德歸、鄭奇峰不放心的話,容閎肯定是他的首選。容閎的思想激進,不像皮潤民、鄒德歸等人,多少都有一些舊思維,果興阿和他更加的合拍。雖然這些年,容閎一直負責百項工程,沒怎麼接觸過內閣實物,但是百項工程包羅萬象,容閎的實務能力一點也不差。這些年來,百項工程也搞得有聲有色,從來沒搞出過什麼簍子。容閎若是接任內閣,也未見得就比皮潤民幹的差。
“皮相過慮了!達萌先生此來承德,絕非為相位而來!大將軍也絕不會,有易相之心!”常珍秩、陳秉向等幾個老家夥,聽了皮潤民的話之後,全都閉緊了嘴巴,到是年輕的陳維念心直口快了。
陳維念的話一出口,便暗自後悔,不過已經悔之晚矣,常珍秩、陳秉向的臉色可就精彩了。內閣首輔的寶座,那個文官不想坐坐,隻是皮潤民勢大又得果興阿信任,旁人不敢染指而已。可是聽皮潤民的口風,他自家心裏已經沒底了,看來這主政北滿州十餘年的皮潤民,這次也不穩當了。皮潤民剛剛提及容閎,大家還有七分的遲疑,陳維念的一句話,可是堅定了大夥兒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