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勢已經基本明朗,慈禧也沒什麼難做決斷的,大家做好準備就是了,談判不能中斷,但是隨時要做好開打的準備。戰局上也很明朗,法軍不過是海陸兩手動作而已。陸上的越南要繼續增兵,朝廷令岑毓英在越南前線總督軍務,彭玉璘持欽差大臣關防坐鎮廣州,同時調提督蘇元春與馮子材、王孝祺、王德榜等人全部赴越南增援。海防方麵則定在台灣,孤拔剛剛打了基隆,雖然暫時失禮,但定然會卷土重來,所以台灣防務也就成了海防重點。針對福建、台灣防務,朝廷派出了新貴張佩綸,令張佩綸以三品卿銜會辦福建海疆事宜,兼署船政大臣,將防務全權都交給了他。
張佩綸可是一個大名鼎鼎的人物,他是同治十年二甲進士出身,有名的清流領袖,也是鷹派的代表人物之一。他與李鴻藻、張之洞、潘祖蔭等人過從甚密,素來以彈劾大臣而聞名。他還有一個牛逼到不行的嶽父,淮係大頭領李鴻章。若是沒有果興阿的出現,他的堂侄張人駿將會曆任兩廣總督、兩江總督,並且成為袁世凱的親家。而張佩綸自己,也將有一個大名鼎鼎的孫女—才女張愛玲。
張佩綸少年就學時,反應敏捷,數千字文章一揮而就。光緒元年大考翰詹時,名列二等第三,擢侍講,充日講起居注官,可見他學問真的很好。張佩綸累疏陳經國大政,慷慨好論天下事,是朝廷中鷹派的幹將,也是清流的一等主力。針對法國侵略越南和覬覦大清邊疆事,張佩綸也沒少說話,上奏章十數篇,主張武力抗法,是一個堅定的主戰派。
中法爭執剛起時,張佩綸就曾多次上奏,發表主戰論調,強調中越唇齒相依,越亡,大清必受其害。而且張佩綸認為中國有三大必勝理由:第一,普法戰爭剛剛結束,法國失敗後割地賠款,國力相當貧乏。如果他能把大清的國力也考慮一下,或許就不會說法國貧乏了。第二,中法間距遙遠,法軍由本土到達福建要二三十日,而清軍至福建快則三天,遲則十日即可到達,在人數上占優勢。可惜張佩綸隻計算了距離,而忘了考慮雙方的交通方式和後勤補給,法軍不會那麼慢,清軍也絕沒有那麼快的速度。第三,法國占領越南後,施行暴政,隻要派人進行號召,越南人民就會其而響應,陷法軍於四麵受敵中。法軍的確是陷於四麵受敵之中,但是越南人幾乎沒有任何裝備,如何與武裝到牙齒的法軍對陣。張佩綸熱血是有的,可惜難逃鷹派脫離實際的禁錮,好心卻未必幹的了好事。
張佩綸在朝堂上侃侃而談,大夥兒都覺得他不錯,李鴻章更是對自己的女婿讚賞有加,然後就壞事了。福建戰局千變萬化,其中涉及到的事務更是駁雜異常,絕不是張佩綸在書裏能研究出來的。沒有長期的曆練和實務經驗,如何能擔得起如此的大局。朝堂把滿腔熱血的三好學生張佩綸派到福建總領全局,不但坑死了了福建和朝廷,同時也把一個可以培養的好苗子給毀了。
張佩綸這個白麵書生,本就年少氣盛,恃才傲物,如今驟然主理一方,可就真的要了命了。他本在朝中擔任內閣學士官職,幹的就是個噴子的活兒,言辭犀利自然沒人賽得過他,講起文事來,周召也不過如此,講起武備來,孫吳還要敬他三分。到任之後,中外官僚都說朝廷很會選用人才,合肥伯相李鴻章也因他多才多藝,對他讚賞有加,張佩綸更是睥睨不群、目空一切。到福州後,會見總督何璟、巡撫張兆棟時,張佩綸高談闊論,旁若無人,把督撫等搞了個莫名其妙。
朝野內外都說張佩綸很有才能,他又是口銜天命而來,背景靠山又硬,不想背鍋的督撫兩人索性將全省軍務都交給了他,張佩綸居然毫不推辭,一下子把一省軍政都給抓在了手裏。上任月餘,張佩綸並沒有整頓軍防,一天到晚隻是飲酒吟詩,弄棋狎妓。有人說他是名將風度,海嘯於前依舊心思坦然,不少人也覺得確是如此。但也有人說他是文人狂態,徒有虛名。
張佩綸小酒喝的很嗨的時候,孤拔找上了門來,法軍遠東艦隊要來馬尾港旅個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