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沒有出太陽,風有些呼呼,但是還是不冷,穿件皮外套的話,可能還會嫌熱。南方就是這樣,雖然冬天名義上時間挺長的,但是真正冷的,也不過隻有幾個星期。
淺色青頂別墅內,左林和陳天辛靜靜地坐著。陳天辛燒的水開了,電自動斷開,但平底不鏽鋼壺裏麵的水還是“咕嚕嚕咕嚕嚕”作響,好一會兒才停下來。相對無言,若不是淚千行,多半剩下的也隻有尷尬了。
不過此時兩人似乎都若有所思。左林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茶幾上的青花瓷套杯,一直到陳天辛溫杯、投茶、倒水、出湯完了,把茶放到左林麵前,自己捧起一杯津津有味地嗅茶香,品了起來。
根據左林對陳天辛的了解,他傷心的時候便泡茶品茶,開心的時候泡茶品茶,焦慮的時候泡茶品茶,惆悵的時候衝茶品茶。反正就一句話,陳天辛隻要心中某種情緒超過一定的量,他便要泡茶品茶,就像這是一項例行公事。
左林知道現在陳天辛的躊躇――他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去說服左林,一麵是左林渴求的夢想之路,一麵是左林對徐渙山的抗拒。
其實,現在陳天辛很後悔,當初怎麼就在左林的軟磨硬泡下說了出去?不過是一些成年往事,為什麼非要拿出來說三道四?人總是會變的,自己現在認識的徐渙山,哪裏是故事裏麵說得那般人?
陳天辛眼睛忽地亮了起來,他決定,自己挖的洞,就自己來補上。他一定要說服左林,讓他改變對徐渙山的看法。要知道,其實對徐渙山有偏見也不是左林的問題,很多聽說過這件事的人對徐渙山都有偏見,隻要把這個偏見糾正過來,不就好了。況且,左林剛開這裏的時候就給徐渙山潑了一盆冷水,加上周圍的一些“煽風點火”,左林這樣一個敏感的人又怎麼會不對徐渙山還存留著好感,或者說,希望?
陳天辛又想起在隊伍裏教官僅有的一次為了鼓勵大家說的一句老掉牙的話――“沒有困難是不可以克服的,不是困難打倒了你,隻是你輸給了自己”。想起這句讓人意氣風發以及冒雞皮疙瘩的話,陳天辛突然覺得原來事情也許沒有自己理解的這麼糟糕,也許左林對徐渙山的態度,並不是不可挽回的。
“左林,那個,其實徐渙山……”陳天辛真的說起來的時候,卻覺得如鯁在喉。
“陳哥兒,”左林搖搖頭,“我知道你的意思,確實,徐渙山一開始對我的拒絕讓我對他觀感不好,甚至是很差。但是,從基因定向理論發展到了基因再生理論,我對這個理論的研究體會更深,才發覺徐渙山的先見之明,這件事上,我不得不承認,他是沒有錯的。那麼你現在是不是很好奇,為什麼我還是對他有偏見?你是想說人是會變的對不對?確實,他對我很好,平時課時研究我都能看出,他視我若寶,真真心心地想培養我幫助我……”
“對呀!你都說到點上去了,”陳天辛有些激動地說道,“那到底為什麼你始終不肯接受他?”
“因為我怕,”說這句話的時候左林顯得有些萎靡不振,雙手不停地撓自己的頭,濃密的頭發被他搗成了鳥窩,“我真的很怕,你知道的,我對這個理論花費了多少的心血,我多希望這個理論能成功,既是人類的一大步,也是我這一生引以為榮的成績啊!這是我的理論,我不想變成第二個梁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