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十年 1(1 / 2)

意大利的西部,阿爾卑斯山脈的腳下,有著一片叫做卡其塔的草原。而在卡其塔草原的南部,似是被鬼神重重地劈了一斧,一道寬而長的峽穀突兀的塞在草原之中。

峽穀由西至東延伸,走到接近勃朗峰的腳下有一個小盆地,公路從比因峽穀直通而上,作為其出入的大門。東邊則是意大利著名的城市都靈,隻是由於身份原因左林也從來不曾去過,如今還能容納他的應該也隻有比因裏斯了。

距比因峽穀出口的北麵三百米遠處,是卡其塔草原青草生長最為茂密的地方。每一腳下去,似乎都踩著棉花或是雲朵,讓人恨不得往地上一攤,擁抱高天與群山。

十年前,就是在這裏響尾蛇送走了他早已逝去的父母――混著白酒的父親埋在了土裏,而母親則隨風飛舞,與卡其塔擁抱成了一體。

在曙光中,響尾蛇手握一個十字架,額頭頂在十字架上,輕聲禱告,卻仿佛有群山為他低唱。左林則安靜地站在一旁,感受著這風裏飄浮著的回憶與哀傷。

他不知道響尾蛇的父母已經死去多久了,隻覺得無論何時,當他莊重地操辦一個“儀式”告別他們,才會從心感受到他們便是真的走了。

左林看著響尾蛇,忽而就想起學過的兩句詩:何意百煉剛,化為繞指柔。

烈女落淚,鐵漢柔情,這之間的反差最容易讓人鼻頭一酸,反應過來卻已潸然淚下。

很幸運的這裏沒有被意大利政府開發成旅遊景區,否則這樣壯麗的一幕怕是難以見到。他們背對阿爾卑斯,看著東邊升起的朝陽,感受著風呼呼地劃過臉頰,心中念著抒情的詩。

就算十年過去了,這依然曆曆在目。

呼――左林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不是同以往一般的灰白色天花板,而是插著一株花的花瓶,簡單的窗和它構成了一幅普通卻美麗的畫。

眼睛由於睡眠質量不好生澀而刺痛,左林睜開眼眨了眨又馬上閉上去,重複幾次,終於忍不住用手揉了揉,好一會情況才得以緩解。

從趴著的白色床單上起來,他發現床位有些折得剛剛好的正宗立方體被子,倒是凸顯出響尾蛇平時軍隊型作風。

在這裏住了十年了,左林知道這裏是響尾蛇的房間,而平時自己都是睡在客廳的折疊床上的。十年如一日,或許是被響尾蛇感染了,他同樣嚴格地要求自己,至少作息時間都是會十分規律的。

但今天他的生物鍾是徹底的亂了,他根本不知道現在是幾點,腦子還一片混亂。除濕器似乎也沒有開,由於是地中海氣候,十一月的意大利也說不上寒冷,倒是這幾天的連綿細雨叫人無話可說。

左林直起身子,發現自己是坐在椅子上的,那麼昨晚他應該是坐在椅子上並把上半身趴在床上睡著了的――倒是像看望病人睡著的家屬。

左林調侃道,如果有鏡子照著,他或許還能看到自己有些憔悴的麵容,眼裏全是血絲。

等一下,病人?左林突然反應過來,似乎想起了什麼,他轉身看向地麵,卻隻有纖維合成的地板,幹淨得卻像是被人清理了一遍,或許下麵還擠著由導電材料構成的那些長得像磚頭硬電路。

眨眨眼睛,左林感覺眼中有些淚流出來,緩解了一些眼睛的疼痛,站起來重新看一下床,左林才終於想起來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