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淨躺在幹草堆上,茫然地睜開了眼睛。
現在是第幾天了呢……他有些茫然,距他躲到這個樹海迷宮的中心處已經三天了,玉獸群卻是沒有任何發動攻擊的跡象。不過對方不願發動攻擊,對他而言也不算壞事。
他撐著身子從草堆上做起來,胸前的傷口撕扯,讓他覺得有些吃痛。這時上次晚上被玉獸襲擊包圍留下的傷口,一直沒有時間去處理,隻能暫時止血,同時他把衣服撕裂,把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都暫時包紮好,打算脫困了之後再一一處理。
但他明白,自己脫困的可能性並不大了。與其說是等著脫困了再去處理,卻不如說是知道了沒法脫困,懶得再去處理了。
此時還是夜晚,破舊房子的窗外似乎吹進來陣陣微風,但因為漆黑一片,他也無從去辨別狀況。不過他也明白,玉獸們多半不太可能發動總攻,要麼是打算將他耗死,要麼就是希望用他作為誘餌,勾引同伴的出現。
隻是莊周的傷這麼重,不休養一段時間絕對是沒法輕易活動的。更別說,現在還沒有醫治的辦法,可能這趟旅程,如果不幸的話,最終會隻剩一個孫七七離開。當然,這個不幸出現的可能性不大,因為那個人是莊周,絕對不會平淡無奇地就這麼死去。
會不為人知悄悄與世長辭的,隻會是自己這種人才對。
等莊周身體好了,會不會回來這裏幫自己收屍呢?那樣自己是不是在等死的時候,應該穿得要更加體麵一些,這樣也可以給莊周,給這個世界留下更好的印象。
“真的是,我都在想些什麼?”他嚐試開口說話,驅散自己的胡思亂想,不過轉念想想,他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了,此時再想睡又是睡不著的了。胡思亂想也會耗費不必要的力量,可是不胡斯亂想的話,自己又應該做些什麼呢?
又或者說,自己現在正在做的,不也依舊還是胡思亂想嗎?
上官苦笑著歎息,卻是沒想到自己這一輩子竟然會如此落幕。隻是上官家族的詛咒,還希望未來莊周還能記得幫自己破解。莊周大人是守信用的人,那麼這樣一來,自己是不是也能算是死得其所了?
長夜漫漫,上官東想西想,卻是越想越精神。他第一次發現,夜晚原來是這樣的黑暗,這樣的漫長,明明相比起來和白天時間差不了多少,但長久呆在黑暗之中,卻又覺得似近似遠,好像度過了百年般的漫長時光。
天亮了麼……窗外一縷光線照入,上官依舊茫然地躺在草堆上,事實上按照他的身體素質,就算是現在這樣的情況不吃不喝,幾天下來也不會有生命危險。
這不過會是無盡的折磨而已。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他忽然想起了莊周平時講的故事,好像也是有關神明的。
一個叫做西西弗斯的神,某天觸怒了眾神。於是,他便被懲罰推推石頭,把石頭從山腳推到山上。隻是當石頭終於被推到山上的時候,又會從山頂滾落至山腳,導致最後還是得從頭再來,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他不知道為什麼忽然之間會想到這個故事,看起來明明和自己沒有什麼關係,或許隻是他的大腦單純的無聊,所以才會忽然想到這個吧。
上官睜著眼睛,靜靜地看著天花板,好奇這個屋頂究竟什麼時候會塌下來,說不定是幾天之後,說不定是遙遠的未來,甚至遠在他的身體腐爛變質之後。
人生真是漫長,也真是短暫。
世界,又究竟是什麼呢?
想著,他因為虛弱,又漸漸地昏睡了過去。
……
好暖和。他這麼想道,可是他卻不知道這種暖和感從何而來,或者是說,自己的傷口發炎了麼?發炎也不會覺得炎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