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如阮禾籍所預想的所有和芳華重逢的場景一般,他們再見既不是在他和羅欣居住的旅館,也不是他們好奇地走著的大街,更不是街角某處不起眼的飯店,他們再見的地方是一個墓園。
墓園叫做“池濱”。據墓園原本並不是叫這個名字的,是後來新的負責人上任後大筆一揮,用拘束卻潤滑的筆觸,在紙上留下了這兩個大字。
“人生就像一汪池水,細水長流,不及江海呼嘯,沒有大海廣闊,終有一會走到水邊。岸上等待著的人,我們習慣稱之為死神,後來人和死神達成協約,約定讓親近的人和活著的其他人能陪上岸的人走過最後的一程。這個便是殯儀和墓碑的意義。”
作為空降下來的上級,抱著打一份工的心態也沒有人聽進去,自然也沒有人會糾結這個為啥還會和墓碑有關――當然就算注意到了也會覺得別有深意。空降下來的人一般有後台,誰也不願意得罪,便稱“是是”著過去,有心人便和大家籌資把門口的大字招牌換成了“池濱”,用到了現在。
池濱距離阮禾籍暫時居住的地方並不遠,他們搭了十分鍾的地鐵,D出口出站沿馬路向北走五百米,盡頭便是池濱墓園了。而阮禾籍和羅欣之所以今會來這裏,是因為他們收到了來自宋長義的消息,雖然還沒有見過這個人,但過去也是陳辛拉他入夥的,更重要的是現在阮芳華也和她在一起。
殯儀館和墓園的工作人員是同一批,因為事情不多,所以多數時候都是一個人操作著兩份不同的工作內容。隨著醫學的發展和政策上的人口控製,全球的人口幾乎都保持在了一個動態穩定的水平,出生率和死亡率都在一定範圍內浮動,而人口的自然增長率也是在零點前後不斷變化。
不過前後二十年來,隨著人民平均素質的增長,漸漸地出現了一種“長壽不一定是好事”的觀點。持這些觀點的人認為,饒一生先是走上坡路,再開始走下坡路,如果用一個曲線圖來表示的話,人生倒像是一個正弦函數,隻不過多數饒生活並不如正弦函數一般規律,最高點都有浮動,但共同點在於活得越長,便會遲早有一曲線會掉到x軸的下方,到時候生命的美就會因為痛苦而減少。這樣一來,一生中的部分美好便被“抵消”掉了,也就是少了。
所以,在適當的時候自行選擇死亡,讓生命保留在最美好的時候,是當今很多人心中的一種哲學思想――或許嚴格意義上來,這更像是科技發展後的一種另類的“信仰”。
也就是這種信仰,一定程度上導致近年來的人均壽命下降了不少,自然增長率也一直保持在負的位置。隨著人口不斷減少,政府方麵也著急得焦頭爛額,卻也隻能做到在網絡上一定程度地抑製一下這種信仰輸送的擴散,但到底抱有怎樣的信念也是公民自由,國家方麵的確也幹涉不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