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西南夷之所以如此迅速地徹底平定,在於軍隊、士大夫、商人的通力合作。至於,合作的基礎是什麼,趙頊就不知道了。這次王安石的到來,肯定也是為了這件事情。
“先生!”趙頊很遠便叫道。
“臣等見過聖上。”王安石三人拱手說道。
政事堂有宰相一人、執政兩人、九部尚書和四大學府參讚十三人,總共十六人。其它人沒有來,唯獨王安石、蔡京、包綬跑過來了,這不是沒有原因的!
趙頊非常倚重王安石,蔡京是趙頊的心腹帝黨,包綬是包拯的後人,有鐵麵無私的基因。政事堂派他們三人過來,就是要勸諫趙頊回到上京,回到皇宮,做一個皇帝要做的事情,不要到處亂跑。
“先生,先用茶。”趙頊給王安石倒了一杯茶遞了上去。
“聖上,微臣這次來,不是為了聖上的一杯茶的。西南夷已經平定,聖上應該也知道了。”王安石躬身接過茶道。
“都坐吧!這些事情你們做得很好。朕已經知道了,隻是六百萬人口的移民,兩百萬軍隊的征戰,朝廷糧草和財政能負荷得起嗎?”趙頊一揚手,端坐在上,說道。
見趙頊入座,王安石等人也入座,幾名鐵臂衛連忙給他們送上了茶。喝茶,是所有人每天必做之事。無論是士兵還是百姓,每天至少飲茶一壺,避免水土不服帶來的困擾。
“聖上,國庫已空,各地倉廩皆空。如若發生大規模水旱蟲災,朝廷將無力救濟災民。三年時間,湖廣、流求地區的開發已經進行得差不過了。變法也已經完成,聖上當早日還朝,主持大選,鞏固變法成果。”王安石拱手說道。
“先生什麼意思?變法才剛剛開始!怎麼就說變法已經完成?先生也要因循守舊了嗎?”趙頊一臉怒氣。
“當年,大宋為三冗所困,國事艱難。現如今,三冗盡除,官製變了、軍製變了,田畝也丈量了,專賣也開放了,湖廣流求也已經開發了。現在大宋變得還不夠多嗎?聖上到底要把大宋變成什麼樣?”王安石反駁道。
王安石說的並非是假話,什麼都變了,但是趙頊仍不滿意,仍然覺得還是原來那樣。從這點來說,趙頊在思維上,根本還沒有融入這個時代。趙頊的角色更像一個上帝,俯視蒼生,安排命運。趙頊隻知道自己要什麼,不知道這個時代需要什麼,為了達到他那崇高的強大中國的夢想,不惜通過各種手段去驅使萬千生民。
趙頊的每一步都走得很成功,他有幸能夠控製軍隊。借著武力與誘惑,讓士兵與商人任他驅遣。士兵與商人的結合,讓趙頊跳過了士大夫,直接擁有了財力的支持與武力的支持。從此,憑借著武力,讓士大夫按照他的設定,去務工從商,去開辦四大學府,去開展各種研究。
如果是放在以前,這些都不可能實現。偏偏趙頊借著後世的思維,引導建立了商盟,建立了商盟櫃枋,發行了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交子。從此財力,源源不斷,朝廷高負債地運轉起來。正是這樣一個契機,免費教育全麵開展起來了,各種研究人才經費不斷,銅鐵不再受到限製,突火槍不必再像曆史上的那般用竹子了,活字印刷也不用再用泥巴了,先進的工藝一個個地冒出來。加上快速的開發湖廣、流求,強大的需求刺激著工商業的發展,一個個城池,一個個作坊拔地而起。
所有這些,都發生在這短短的三年間。大宋的潛力都快被趙頊榨幹了,無論是哪個階層都看到了隱患,唯獨趙頊沒有看到。這個隱患很明顯,盡管所有的行業都蓬勃發展,但幾乎都是負債式地運轉。可以說這是被趙頊一手吹大的泡沫,一旦開發停了下來,或者在開發中沒有獲得巨大的收益。商盟櫃枋,國本櫃枋就會破產,整個大宋都將淪為赤貧。如果發生什麼饑荒和大災,那大宋就算完了。
“聖上,大宋需要幾年時間平穩地發展。聖上還是回上京吧!”蔡京見趙頊不說話,也拱手說道。
蔡京的意思很明確,即便是開店,也得在第一家店的成本都收回來之後,再開分店。大宋現在店是越開越多了,成本卻沒有收回來。
“好吧,你們不用說得那麼籠統,朕聽不懂,也不想聽。你們就說你們有什麼難處吧?”趙頊還沒有意識到問題所在。
“聖上,糧食產量不足,工匠人力不足,商業運輸能力不足。”蔡京拱手簡明扼要地說出了三個不足,直指問題的根源。
“唉。你們又什麼好辦法?”趙頊歎了一口氣說道。
這三個不足,趙頊也沒有辦法解決,這是時代的局限。盡管霹靂彈的改進,給開礦修路減少了很多的成本,使得鋼鐵等礦產資源價格下降,土地的開發成本隨即下降。但是,糧食的產量問題卻不是那麼好解決的,畢竟沒有美洲那些高產農作物。水稻雖然產量也非常高,但是投入太大,要建水渠等大規模的基礎設施,還要推行水稻甘蔗小麥等輪作製度,防止水稻發瘟,一年兩季已經是最好的了。況且還必須精耕細作,才能獲得一個好收成。水稻種植投入的人力成本實在是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