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微臣以為,應該放寬學府選拔製度,增開學校。”司馬光回應道。
原來的四大學府教育製度,大學、中學、小學、蒙學,五歲入學,二十歲卒業。差不多是層層篩選,最終能夠考上大學,考上四大學府的,不到百分之一。很多學子最終還是依靠家庭,依靠宗族,才能有出頭之日。普通百姓則沒有出頭之日,因為他們自己都是務農務工,孩子考不上去,隻能出來做童工。工錢低,做童工還不夠飯錢,子女太多自然不好安置。
如果增開學校,由學府安排所有孩子的未來,那麼既減輕了百姓的家庭壓力,又可以消除溺嬰現象,促進人口增長。
不過,現在的教育是全免費的教育,除了為學員提供住宿,夥食,教員,以及各方麵的教學硬件外,還要給學員發零花錢。如果放寬選拔製度,不僅四大學府的技術發明分紅供應不起,就是大宋國庫都供養不起。
趙頊不由得在心裏埋怨司馬光:“說起來簡單,根本不務實。”
“據朕所知,四大學府收取的技術分紅太高,嚴重製約了作坊的發展。因而才導致作坊主降低工資,控製成本的。四大學府技術分紅這麼高,才剛剛供應上現在的四大學府教育體製的運轉。如果放寬選拔製度,費用至少高出百倍,即便是國庫所有的稅收都拿出來,也供應不上呀?再說沒有選拔競爭,豈不是所有人都賴在四大學府坐享其成?這恐怕也會降低卒業學員的整體素質吧?”趙頊壓住憤怒,反駁道。
“即便是拿出國庫所有的稅收又如何?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學子們學成出來,自然會自謀生路,用不著聖上考慮。學府之類自有競爭選拔機製,學子的學識不達標,聖上撤掉微臣這個書城令就是了。”司馬光吹著胡子激烈地說道。
“難道還要加高技術分紅?這個可不行。據朕所知,四大學府中很多人就一件技術改進,就獲得了巨額的財富,這些財富,即便那些作坊主幹上幾十年也賺不到,更不用說那些工匠了。原本議定好的,書籍要降價,可是現在很多新書,完全是一字千金。沈括和蘇軾都快富可敵國了吧?”趙頊表達了他的不滿。
如此憑借人才壟斷壓榨工商業,那麼根本無法促進資本積累,促進工商業發展。辛辛苦苦拉起來的工商業沒有反饋到農業,反而被那些讀書人攫取了大筆財富。這個社會還怎麼進步,這樣下去,貧富分化隻會更加惡劣。
如果不是政策上的高壓,那些控製資本和生產的商人們,完全可以讓那些搞技術的一文錢都拿不到。趙頊原本是希望促進技術更新,繼而促進工商業發展,現在完全不是那麼回事。技術更新是快了,大量的發明創造不斷湧現,但是卻抑製了資本的增長,無法將技術發明轉化為生產力。
怪不得溺嬰現象這麼嚴重,怪不得開發金州沒有人去。以前讀書人壟斷政權,現在讀書人還要壟斷資本。士農工商,財富的大部分都被第一個階層弄去了,用於奢侈的享受,用於附庸風雅。趙頊不由得對司馬光格外不滿起來。
“四大學府要搞各種研發,難道不需要資金嗎?學子們難道要過著工匠的生活來給學府搞研發嗎?一個技術改進,就能讓作坊的生產量數倍數十倍的上升,學子們拿錢又什麼不對?如果不是沈括的發明,大宋憑什麼縱橫海上,聖上怎麼去開發金州?如果沒有蘇軾新式讀書法,四大學府教育製度如何推行?三十少明經,五十老進士。讀書人尚且如此,聖上還指望所有的百姓都都有時間讀書識字嗎?如果一身力氣就可以富甲四海,誰還讀書?”司馬光一條條反駁道。
這樣的反駁已經超出了原本的溺嬰現象處理的討論。這個討論已經上升到到底是搞經營的商人工匠得到更多的社會分配,還是那些拿筆杆子搞創作研究的人得到更多的社會分配?
見趙頊與司馬光爭論不下,一直看著兩人爭論的王安石和稀泥地說道:“過剛者易折,善柔者不敗。中庸有為,計圖長遠才是正理。”
“以先生之見,該如何處理?”趙頊懷疑王安石與司馬光一個唱紅臉,一個唱黑臉。
“學子最終也會回歸百姓行列,做商人做工匠,而學子最終也來自百姓,這是陰陽大道。依微臣之見,可以減少技術改進者的股權分紅,增加四大學府的股權分紅,以供養更多的學子。可以再從國庫撥款一成,加上學府的收入,如此,至少可以再多開設一倍的學校,也算是放寬了學府選拔製度。另外,還可以允許並且鼓勵作坊主開學校。當然,作坊主所開設的學校不納入四大學府教育體係。僅僅作為作坊主培養工匠的專科學校,在就讀契約上,增加為作坊服役的年限。”王安石一條條地陳列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