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柱看著他那毫無表情的臉冷笑道:“為了一個得不到的女人,讓自己活得連一隻狗都不如,像你這種連自己的親娘都不管不顧的人渣,我當初就該在你生下來的時候扔進尿桶裏溺死你!”
劉芒那呆滯的雙眼在這一個多月來第一次清醒了過來,他雙腿一蹬想站起來,卻因為用力過猛連人帶凳往後跌了下去,然後連滾帶爬的衝出自己的房間,向著對麵的廂房跑去,發現床上沒人後,他又衝出屋子,然後在院子裏停下了腳步。
他的眼淚在一瞬間就流了下來。
隻見坐在院口石墩上的母親正低頭眯著眼睛打盹,手裏的扇子無意識的輕輕搖動著,擱在門檻上的一隻腳腫得像一個小山包,纏著的紗布都被血水滲成了暗紅色。
父親從來不會做菜,難道剛才那些炒花生,還有通菜上那細細的蒜蓉,都是母親拖著這條傷腿為自己準備的嗎?
他輕輕的走到正在打盹的母親身邊跪了下來,然後從她的手裏接過扇子,揮動著強勁有力的手腕,扇出了一陣陣清爽的氣流。
翠蓮心有感應似的睜開眼睛,發現是劉芒跪在身旁幫自己扇風,她輕輕抓起劉芒的另外一隻手輕拍著他的手背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娘沒事!”
劉大柱這時背著雙手從裏屋走了出來,聽到她這麼說不由眉頭一皺喝道:“怎麼沒事,你要不是為了急著趕回來給這個不肖子炒什麼勞什子的下酒菜,腳背能被釘耙紮上嗎?”
劉芒聽到這裏,痛哭流涕,張嘴想說點什麼,卻發現沒有任何語言可以去表達母親加注在自己身上的這種關愛。所有在學校學到的感激詞語,在母愛無疆麵前,顯得是多麼的蒼白無力。
在這一刻,他的心裏好像衝破了某樣屏障,一下子變得成熟起來。
每個人都有存於世上的意義,迷惘或者感到彷徨無措時,回過頭去看看,在燈火闌珊處,一定會有一個真正關心你的人在等待著你。
一家人,終於又可以坐在一起吃飯了。今晚的飯菜是劉芒自告奮勇做的,其中也摻合了他贖罪的心情。
飯糊了,菜炒得不是鹹了就是半生不熟,但是一家人都吃得很開心。
吃完飯後,按往常的慣例是他們全家的聊天時間。
劉大柱一邊吧嗒著旱煙一邊向劉芒開口問道:“你已經缺了兩個月的課,雖然我幫你請了假,但是你回去後還能跟得上同學們嗎?”
劉芒臉色鄭重道:“我想過了,我不是塊讀書的料,繼續讀下去隻是浪費時間和金錢,我想去當兵,我想隻有軍營裏的生活能快速平複我的心情,經過軍營生活的淬煉,我以後一定會找到適合自己要走的路。”
劉大柱張嘴吐出一口濃煙,麵露難色道:“你想當兵,自然是好事,我也不強求你非得讀書,隻是你現在才16歲,按理說是不可以參軍的。”
翠蓮在這時候插口道:“他爸,都什麼時候了,兒子現在要幹的是一件正事,我們必須要支持,你在縣城裏不是有個八竿子才能打到的親戚在政府工作嗎?我們拿蓋房子的錢去疏通一下,把年齡往上搞兩歲,對他們來說還不是蓋幾章的事。”
劉大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是這個理兒,我明天就去一趟縣城,問問看。”
第二天,劉大柱就揣上戶口本和一個存折,往縣城去了。
晚上他回到家的時候,捂著腮部作牙疼狀狠狠罵道:“什麼狗屁親戚,吃人不吐骨頭的狗官,我日他姥姥!”
劉芒尋了個他們都不在的空檔翻出那本存折打開來一看,才發現就在今天,裏麵被取出了五千塊,裏麵還剩一萬多。
這些都是父母平時省吃儉用除了供自己讀書,然後存下來蓋房子的錢,現在為了自己想去當兵的想法,竟然毫不猶豫的就花掉了三分之一!我未來一定要讓自己的父母過上富裕的生活!
劉芒在這一刻心裏暗暗發誓。
現在正是十月底,第二天劉大柱帶著劉芒趕到縣城,取了戶口本就直接去報了名。去報名的時候才發現當天就是報名截止時間的最後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