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大雨傾盆,今日卻豔陽高照,兩人為了躲避毒辣的炎炎烈日,在山坳邊上尋了處一人多高的灌木叢躲了進去。
從烈日懸掛的高度判斷,現在應該是上午九點至10點之間。
他們從泗水鎮上逃到這裏來已經過了差不多兩個小時。
劉芒撇開雙腳坐在樹冠下的陰影裏,背靠著數根手腕粗的樹木,在嚼著一條從地上拔出來的草根。
他現在有點後悔,昨晚在雜貨店的時候為什麼不順帶買上幾個麵包充饑,哪怕在進山之前吃掉也好啊!
躺在他身旁的龔亮並不知道他現在的齷蹉想法,有氣無力的開口道:“阿芒,咱要躲到什麼時候,再這樣下去,就算不被人打死,也要活活餓死了!”
劉芒心裏早有一個想法,隻是之前不怎麼情願去付諸行動。
現在聽龔亮這麼一說,他也覺得這麼餓下去不是辦法,隻好開口道:“剛才跑來時,我隱約看見這條土路左手邊上的遠處好像有幾戶人家,那裏應該有菜園或者雞鴨什麼的……。”
劉芒說到後來,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畢竟他是農家的孩子,知道農民的艱辛,哪怕是一棵青菜,都付出了辛勤的汗水,更別說可以換取鈔票的雞鴨。”
龔亮一拍大腿坐起身來,兩眼放光道:“我怎麼就沒想到呢?你在這坐著,我去去就來!”
說完他一個鯉魚打挺翻起身來,眨眼就消失在灌木叢邊上。
龔亮這一去去就來,就去了差不多大半個小時,劉芒心裏盤算著:來回也就估計兩公裏左右的路程,難道這小子在下手的時候栽了跟頭?
劉芒這樣一想,覺得有點道理,於是他打算也走過去看看情況。
就在這時,他忽然聽見一陣忙亂的腳步聲自遠而近傳來,劉芒眼睛一眯,緩緩站起身來。
“難道是龔亮那小子落在了羅屠夫手上,把自己的藏身地給供了出來?”
正在劉芒凝神戒備的時候,灌木叢外忽然紮進一個人影來。
劉芒定睛一看,不由啼笑皆非,隻見走進來的龔亮蓬頭垢臉,身上的勞保服沾滿了泥土灰塵,一雙解放鞋也變得濕漉漉的,鞋子裏麵還灌滿了淤泥。
癱坐在地上的龔亮一邊擦汗一邊氣喘籲籲道:“我靠,你知道剛才發生什麼事不,那幾間屋子都沒人在家,我摘了幾條黃瓜後看見一隻雞,我想去抓雞的時候卻不知從哪躥出一條黑狗來,攆得我繞了好幾個大圈才走回來。”
劉芒道:“唉!這就是典型的偷雞不著蝕把米,就拿幾條黃瓜也不錯了啊!”
龔亮嘿嘿一笑,從兩邊的褲袋裏抽出幾條拇指大的黃瓜喜滋滋道:“我這是藏好了芝麻才去想的西瓜,有才吧!”
劉芒看著那幾條還遠未發育完善的黃瓜,苦笑著點了點頭。
龔亮自己留下一條,將剩下的全部都遞給了劉芒。
劉芒愕然道:“不能吧!你是大哥我是小弟,況且還是你親自去偷的,這樣的分配讓我覺得很是汗顏啊!”
龔亮翻了個白眼道:“你就傻吧,我摘的時候已經吃了二十幾條,現在說話還滿口的黃瓜味呢。”
劉芒現在餓得已經完全失去了一個農家孩子應有的廉恥觀,他接過黃瓜在勞保服上蹭了幾下,然後整條塞進嘴裏邊嚼邊點頭道:“味道真不錯,黃瓜味,嘎嘣脆!”
吃完黃瓜後,劉芒覺得肚子有了點充實感,他的計劃是,繼續在這裏枯坐到晚上再到昨晚的那個雜貨店蹭個電話讓龔亮通知龔達才派人過來接兩人回去。
當空的烈日將大地蒸騰得彷佛一個蒸籠,兩人窩在樹叢下的陰影裏都覺得酷暑難當,汗流浹背。
龔亮又躺倒在地上睡了過去,劉芒頭上頂著個大血痂,倚坐在樹下昏昏欲睡。
忽然間,劉芒耳邊聽見一陣馬達的轟鳴聲由遠而近傳來,他的雙眼立即睜了開來,拍醒了正在酣睡的龔亮。
經曆過豬肉檔那一幕後,龔亮對於拍醒自己的人產生了一種條件反射的恐懼感,他一骨碌爬起身來,便看到旁邊的劉芒將一個拳頭大的石塊遞了過來。
劉芒低聲道:“會到這裏來的,不是上山打柴的鄉民,就是羅屠夫派來搜查我們的人。”
龔亮接過石塊,目露凶光的點了點頭。
一輛摩托車駛進了山坳裏,停在了兩人藏身的灌木叢附近。
車上坐著兩個染著黃紅長發的青年,都是二十歲出頭,身板略顯單薄。
開車的是黃毛,他把車子停下後,環視了一圈山坳道:“都幾個小時了,人早跑哪去了,這大熱的天,咱還是回去吃碗涼粉再繼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