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不是恐怖小說,所以劉芒沒有看到一顆高度糜爛的頭顱,也沒有看到一顆懸浮在空中已經消失了軀體的頭顱,不是女鬼也不是僵屍。
他隻看見了一張臉孔,一張深刻於心的清麗臉孔。
這個人曾經在公車上為他仗義執言,在下車前塞給他50塊錢。
這個人在“老媽子”餐館潑了他一臉冰啤,罵他禽獸不如,罵他是不知廉恥的人渣敗類。
這個人在龍口鎮的“不夜天”娛樂城KTV差點遭到兩個禽獸的侵害,是他及時出手幹預保住了她的清白,走前還為她碎蛋報仇。
隻是最後這一點她並不知道,所以她現在才會用這種如萬年冰霜般的眼神盯著他,甚至裏麵的輕蔑氣味隔了這麼遠劉芒照樣能夠聞得清清楚楚。
劉芒知道她叫詩涵,還是那天在“老媽子”餐館通過一個胖妞的口中得知。
是的,他在她的眼裏是個人渣,而在剛在那個電梯裏的女孩口中他是個變態。
劉芒在剛上初中那會才知道自己名字的由來,全然因為自己的硬件過大,所以那個該死的村長就為自己取了劉芒這個名字,美曰其名就是為了給廣大的良家提個醒。
到今天為止,劉芒覺得村長的腹黑已經表現得盡致淋漓了,不僅自己的名字叫劉芒,甚至在有限接觸的良家口中,他又背負了人渣,變態兩個名頭。
如果老爸知道自己的現況,隻怕當年會把那兩支奉送給村長的謝禮酒直直砸在他的鼻梁上吧!
劉芒想到這裏,目光毫不閃躲的盯視在那雙彷佛要刺穿自己的冰眸上。
他又沒有欠這雙眼睛的主人十萬八萬,甚至他還鋌而走險救過她一次,憑什麼?
這雙眼睛的主人,應該說是王詩涵,從門裏走了出來,雙手抱胸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目光盯著劉芒輕蔑道:“我果然沒看錯你,你不僅是個人渣,還是個變態。”
劉芒沒有接話,掏出鑰匙走到702的房門前,他沒有理由跟一個小女子爭論自己的隱藏屬性問題,雖然這十九年來,他承認自己曾在夢裏爆發出過這兩種屬性。
王詩涵卻不依不饒的嗤笑道:“你當天不是說自己就如同是被釘在十字架上的耶穌嗎?今天這變態的名號是怎麼來的?還有這月租起碼高達數千塊的房子又是怎麼來的?這一年來,扶了很多老奶奶過馬路是吧?”
劉芒不可能“噗通”一聲跪在她麵前,聲淚俱下的講述自己當天是怎麼拯救她清白的經過,以此求得她對自己改觀,甚至此後還因為感激報恩而以身相許。
所以他把鑰匙插進鎖孔裏,頭也不回的漠然道:“假若有那麼一天,我希望你不會後悔你現在的所作所為!”
在他閃身進入房間的那一刻,他清晰的聽見身後傳來一句:“我生平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在那台該死的公車上認識了你這個人渣!”
厚重的木門闔上那一刻的同時,也隔絕了門外王詩涵那鄙夷到了極點的神態與近乎歇斯底裏的憤怒咆哮。
傷口還不能碰水,劉芒進房後草草擦洗了一下身子就躺到了床上。
對於兩女今天對他達到了極致的語言攻擊,說他毫不在乎那是不可能的。
隻是他也沒太放在心上,畢竟大家都是處於平行線上的兩類人,永遠也不會有太多的交集。
或許他們若幹年後想起劉芒,都還會嗤鼻一笑。
但這對於劉芒本人來說,真的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
所以他在腦海裏計劃了一下明天的行程就閉眼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六點多的時候,劉芒又習慣性的睜開了眼睛來。
昨天他之所以能夠睡到中午時分,完全是拜那趟泮村之行完全大大損傷了他的精神力與身體機能。
他赤腳站在床前耍了一套擒拿手,發現動作竟稍稍有些僵硬遲緩了。
劉芒並沒有覺得吃驚,因為這段時間的居無定所,令得他沒有閑暇時間去定量鍛煉自己的身體,所以體質退化與反應力下降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現在時間尚早,他想起小區公園外圍的跑道,打算下去跑上幾圈活動下筋骨,順便呼吸一下晨間的清新空氣。
不巧的是,他出門的時候,對門的王詩涵也剛好身穿運動短裝從門裏走了出來。
劉芒裝作沒看見她,鎖好門就往電梯走去。
王詩涵跟在他身後,也沒有說話,隻當他是透明空氣,正眼都沒有瞧一下。
電梯是從上麵下來的,電梯門打開之後,裏麵竟也站著一個身著運動短裝的女孩。
巧的是,這個女孩也正是昨天與劉芒結下梁子的那個清秀女孩。
劉芒暗道大白天撞了鬼,硬著頭皮走進了電梯裏。
那個女孩初時還用有點驚懼戒備的目光緊盯著他,可是一看見緊隨著他走進電梯裏來的王詩涵時,神情就變得十分輕鬆歡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