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氣衝出去有幾十裏地,唐寧才緩緩慢下腳步,盡管發現狼群已經離去,但他卻不敢突然停下來,一方麵是怕上當,另一方麵是因為連續施展浮光掠影術兩天一宿,若是突然停下來的話,肉身八成要受損,他有聚氣凝神訣打底,這長時間沒吃沒喝,精力居然還行。
越是靠近河邊,河水的呼嘯聲音越大,簡直像是天河倒掛一般,聲震雲霄。
聽水聲還以為距離河邊很近,結果跑了幾十裏也沒看見嵐渡江的影子,已經到了這裏,唐寧索性就直接往江邊趕去,沒想到這一走就是上百裏,等遠遠望見江岸的時候,已經約莫日入時分,他隨身行囊在逃亡途中丟掉了,如今想過夜都是麻煩。
下了一道下坡,順著山勢拐過彎,望著仿若天河一般出現天邊的景象,唐寧終於明白為何會有那麼大的水聲了。
一條足足有幾近千丈落差的瀑布,卷著漫天水霧,將前麵幾十裏的空間都彌漫了,唐寧下意識的就想起原來那個世界的一句詩:疑似銀河落九天。
堪堪到了江邊,水嘯聲反而沒有先前那麼誇張,隻是這裏水霧漫天,除了高空中的瀑布之外,反而看不清河流的其他狀況,水霧中的能見度差不多也就三五十米的樣子,但絕對望不到河對岸,再參照瀑布的寬度,唐寧估摸著,這條河差不多應該有將近百米寬。
唐寧此時所處的位置,就在瀑布迎麵的左側岸邊,距離瀑布還有十多裏的樣子。
瀑布周邊幾十裏空間全被迷蒙的水霧籠罩,夕陽下泛出幾道七彩虹光。
望著宏偉雄奇的瀑布,唐寧被深深的震撼了。
距離瀑布近了,轟隆隆的落水聲反而逐漸遠去,江水悠悠,根本看不清深淺,水流極速卻又甚為平穩,耳中滿是江流拍岸時發出的嘩嘩聲。
雖然沒有見過嵐渡江,但唐寧心裏已經肯定,這條河絕對不是那條地圖上大名鼎鼎的嵐渡江,具體叫什麼名字已經不重要了,他得先解決眼下麵臨的著緊問題。
一陣若隱若現的嘯吟夾雜在隆隆轟響的瀑布聲中,恍若九天龍吟一般,登時就讓岸邊的唐寧驚愣了一下,心底不期然想起方才狼群的莫名回轉,不禁琢磨道:“莫非這處瀑布下還有什麼古怪不成?”
隻是剛剛擺脫群狼追逐,死裏逃生,身心俱處於極為疲乏的時候,他還沒心思去琢磨別的東西,眼下首先麵臨的是吃飯和晚上過夜的問題。
鍋碗瓢盆什麼的生活用品,全都放在藥簍裏麵,藥簍早不知扔哪兒去了,這會兒除了手裏砍柴用的大砍刀,別的物品自然是沒處尋了,想要弄吃的還得另想辦法,兩天沒吃沒喝,這會兒突然停下來,肚子問題便顯得尤為突出。
四周瞄了幾眼,唐寧心裏登時就有了譜,他並沒有急著跑到河邊去飲水,畢竟靈魂來自那個世界,一些骨子裏的生活習性很難改變,哪怕是稍有條件,都不會去飲用野外生水。
河岸邊的山崖上有很多藤曼,唐寧用柴刀剁了一大捆,然後用這些藤曼編了一個大大的魚簍,從腰上解下鉤索,鉤住魚簍後往河裏一拋,另一頭則栓在河邊的藤樹上。
這裏人跡罕見,自然從不會有捕魚人,河裏的魚蝦哪裏見過魚簍這種玩意兒。
下好了魚簍,唐寧轉身進了岸邊的樹林,找了幾顆碗口粗的油鬆之類樹木砍了,拖到河岸邊,然後又去樹林裏麵,尋了一顆幾人粗的老樹,從樹洞裏麵摳了一大捧幹苔蘚,再找了一些幹枯的藤枝樹葉。
用幾塊石頭圍了一個大小適中的石窩,將藤枝樹葉什麼的填到底下,然後把幹苔蘚鋪在樹葉上麵,這才在河岸邊的雜石裏翻騰出幾塊可以打火的石英石,反複在幹苔蘚上打火,這是他在那個世界野外考古時學到的手藝,沒想到居然會在這個時候用上。
費了老大的功夫,火苗終於打著,有幹苔蘚和滕樹枝,火堆終於是架了起來。
到河邊把藤條編的魚簍拖上來,裏麵果然網了兩條野魚,大的約莫七八斤,小的也有四五斤的樣子,其實這種藤條編的網兜,想要網住小魚也不可能。
重新把魚簍下到水裏,這才用砍刀剁掉魚頭魚尾,刮去魚鱗,清理了一下內髒,然後用堅韌的藤條穿了,吊在火堆上麵慢火熏烤。
唐寧又找了一塊略帶弧度的大石片,就像一口淺鍋似的,用茅草刷洗幹淨,然後架在石窩上麵,用大樹葉盛上水添到石鍋裏,再把處理幹淨的魚頭仍了進去,石窩裏麵架上大火,等會兒自然就有魚頭湯喝了。
坐在火堆邊,一邊添柴禾一邊慢慢翻騰吊在藤條上的兩條大魚,不大工夫就有淡淡的肉香彌漫開來,唐寧忍不住咂摸了幾下嘴唇,盯著烤魚饞涎欲滴。
還沒等他下手,一陣微風吹過,然後兩條魚都不見了。
唐寧微微一愕,這才發現,旁邊的大石上忽然多了一個白袍道人,手裏正提著兩條魚在比劃,似乎在比較哪一條更好下口。
道人盤膝坐在大石上,身上罩著一件玉色的道袍,頭上挽著高高的道髻,斜插著一根瑪瑙色的玉簪,麵如蒼月,鼻梁高挺,雙眉疏朗,鳳目狹長,露出的十指纖長白皙,宛若美玉一般,看不出實際年齡,隻是覺得道人的臉色稍嫌灰敗,眸光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