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吹來,陳海柳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從心底感受到一種深深的涼意。她裹緊身上的大衣,快步穿過凋敗的花園,來到了別墅的門口。
“我這樣來訪,多少有些冒昧吧?”雖然在心裏這麼想著,陳海柳還是很快按響了門鈴。片刻後,沉重的鐵門被打開,一個五十多歲的男子出現在門口。
這男子高個方臉,劍眉鷹鼻,天生一副威嚴莊重的麵容。他的穿著亦是如此,西服領帶整整齊齊,給人一種一絲不苟的感覺。
“您就是張大偉先生吧?”陳海柳搶在對方之前開了口,對於這個張大偉,她是早有了解的:此人是孟國富起家時候的夥伴,曾在一起經曆過最初的患難年代。後來孟國富事業做大了,便把他叫過來幫忙,他也一直兢兢業業,既是孟家最得力的助手,也是孟國富最貼心的朋友。孟國富臨終前便是托付他作為公證人,監督那份遺囑的執行。
張大偉“嗯”了一聲,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年輕靚麗的女子,一時摸不出對方是個什麼來頭。
陳海柳遞過一張名片:“你好,我是《龍州周末報》的記者。”
“記者?”張大偉立刻變了臉色,冷冷說道,“對不起,我認為你現在來到這裏,是非常不合適的。”
見對方明顯露出了要逐客的意思,陳海柳連忙解釋:“不,你誤會了,我不是來采訪的。我到這裏,是因為今天上午,我收到了這封信。”
陳海柳一邊說著,一邊從隨身的手包裏翻出一張折疊的信箋,隨著先前的名片一起再次向張大偉遞了過去。後者略猶豫了片刻,伸手將兩樣東西接過,然後打開信箋,閱讀起來。
信箋上的內容很簡單:“請你幫幫孟建雲,他是被冤枉的。務必要相信我!你可以去找孟國富生前的至交張大偉先生,他會驗證我的話。張大偉這幾天都在孟家別墅裏處理孟國富的身後事宜。”
張大偉驀地蹙起了眉頭,警惕地瞪著陳海柳:“這信是誰給你的?”
“我不知道。”陳海柳攤了攤手,她並不回避對方的目光,坦然解釋說,“信上沒有落款,我還以為你會知道寫信的人是誰呢。”
張大偉思考著,似乎一時難有個主意,片刻後,他微微搖了搖頭:“請你稍等一會。”然後他關上鐵門,向別墅內部走去。
陳海柳無奈地站在門外,二月初的龍州實在是很冷,她往冰涼的手上嗬著熱氣,使勁地搓了兩把。對於此行的種種不順,陳海柳早已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要知道,她想要介入的案子可不是一樁普通的凶殺,在其背後牽涉到億萬財產的歸屬,在這樣一個數額麵前,相信很多人可以做出任何事情。
如果事實真如信中所說,孟建雲是含冤入獄,那毫無疑問,這裏麵一定隱藏這一個可怕的陰謀。陳海柳自然明白要揭開這個陰謀可能麵臨的危險,但她還是毫不猶豫地來了。
也許是天性吧,她對所有的秘密都有著強烈的窺伺欲望,這也是她選擇成為一名記者的原因。
雖然還不到三十歲,但陳海柳已經寫出了很多篇出色的紀實報道。匿名暗訪是她慣用的手法之一,在這些過程中,她曾屢屢曆險,有些事情回想起來也是讓她非常後怕的。
鑒於這一次的特殊情況,匿名顯然是不行的,她隻能公開地以記者身份進行介入,在前方又會是什麼樣的境遇在等著她呢?
就在陳海柳思緒紛雜的時候,鐵門又一次被打開了,這次站在門前的卻是一名三十多歲的青年男子,他手中拿著那張名片,目光在對麵女孩的身上輕輕掃過,然後彬彬有禮地問道:“你是陳海柳小姐?”
“是的。”陳海柳露出一個非常職業的笑容。
“你好。”男子主動伸出手來,兩人握了一下,“我讀過你以前的報道,非常精彩。”
“是嗎?”陳海柳這下真心地笑了起來,神情自然了許多,“不知道你看的是哪一篇?”
“很多,給我印象最深的是對龍州市地下賭場的係列暗訪。好了,請進屋吧,我叔叔在客廳等著呢,他要和你好好地談一談。”男子一邊說著,一邊做出了禮讓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