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三天(4)(1 / 3)

他籌措了一筆錢,悄悄離開佛羅倫薩,前往安科納,改名叫菲列波·德·聖洛德齊奧。他幫安科納的一個富商辦事,陪他乘船去塞浦路斯。他的談吐舉止深得富商青睞,許多事務都交給他辦。泰達多不負眾望,工作十分出色,沒過幾年,他也成了頗有名望的富商。盡管他時常懷念那狠心的少婦,很想再見見她,但七年來他一心撲在工作上。有一天,他在塞浦路斯聽到一支歌,那是他以前譜寫的,敘述的是他和一個女人的愛情。他認為埃梅莉娜不可能忘了他,於是決定立即回佛羅倫薩。他隻帶一名仆人先回安科納,拜托他在安科納的合夥人把他的財產運到一個朋友家。之後,他打扮成從耶路撒冷朝拜聖墓歸來的路人,帶著仆人回到佛羅倫薩,在一家小客棧住下。客棧是兩兄弟合開的,離那個少婦家不遠。

他第一時間來到那少婦家門前,希望見到埃梅莉娜,但隻見門窗緊閉,他擔心出了什麼事。他心事重重,又來到他兄弟家門前,發現四個兄弟都穿著喪服,更是擔心極了。他知道沒有人還認識他,便走到一個鞋匠那兒,問他發生了什麼事,鞋匠回答說:

“他們有個兄弟半個月前遇害身亡。被害人叫泰達多,離家多年。聽說法院查明凶手是阿多勃蘭迪諾·帕勒米尼。受害人以前愛帕勒米尼的老婆,這次回來找她,被帕勒米尼殺了。”

泰達多猜想可能被誤認為是他。使他感到高興的是,他聽說帕勒米尼的妻子活得好好的。這時天色已晚,他回到客棧。他的房間在客棧最高一層,回屋後他想了很多,加上床鋪不舒服,整夜翻來覆去。他正幹躺著,忽然看見門縫裏有一絲亮光。他湊到門縫上看見一個美貌的女子舉著一盞燈,接著有三個男人過來,其中一個對她說:

“感謝天主,我們都沒事。我們已經打聽到,泰達多的兄弟們指控阿多勃蘭迪諾·帕勒米尼殺了泰達多,掌握了證據,帕勒米尼本人也承認了,判決書也下來了。不過我們應該保守秘密,如果被人知道凶手是我們,我們也會被處死的。”

那女子聽後很高興,然後都去睡覺。泰達多聽懂了他們的意思!他們竟然會把一個陌生人錯當成他,葬了他,為他慟哭;還有那個無辜被控告的人,在沒有確實的證詞麵前竟然給定了罪,判了刑。他還想到那些盲目的執行法律的人,他們好像很認真調查事實真相,其實是在草菅人命。接著,他琢磨著阿多勃蘭迪諾的處境,終於想出該怎麼辦。

第二天,他獨自到那少婦家,碰巧從大門外見她坐在一間屋子的地上,很傷心。他幾乎也要流淚,上前說:

“夫人,別傷心了,一切都會好的。”她抬起頭,哭著說:“好人,你不了解我的苦難,怎麼會知道我的處境呢!”

香客答道:“夫人,我是君士坦丁堡人,天主派我前來拯救你丈夫免於一死。”“你既然是君士坦丁堡人,”少婦說,“並且是外地香客,怎麼會知道我丈夫和我是誰呢!”香客說了很多關於他們的事。那女的很詫異,把他當成先知,求他看在天主份上,趕快救救他,因為時間有限。香客擺出一臉聖潔的神情說:

“夫人,仔細聽我說的話,千萬別告訴任何人。據天主告訴我,你的苦惱是因為你以前犯下的一樁罪孽,天主想給你一點懲罰。”

那女的說:“先生,我犯過不少罪孽,不知天主說的是哪一樁。如果你知道,請你告訴我。”“夫人,”香客說,“你是否記得有個情人!”那女的一聽,長歎一聲,同時很奇怪,因為她沒有向任何人透露,隻在泰達多死後,她答道:“看來天主你都知道了,我也不必向你隱瞞。我年輕的時候的確有個情人,我丈夫正因為他的死所牽連,我為他的死感到悲傷。雖然在他遠走他鄉之前我對他非常冷漠,但他的出走,以致慘死都不能使我把他忘懷。”

香客說:“你從沒有愛過情人,你愛的是泰達多·德·艾利塞。你告訴我,你為什麼不要他了,他有什麼地方對你不起!”

那女的回答:“他沒有對不起我,讓我和他斷掉的是一個可惡的神父。有一次我向那神父懺悔,提到我也我很愛那個年輕人,神父十分生氣。神父訓斥我,假如我不改悔,就會把我給打進十八層地獄,受烈火煎熬。我給嚇壞了,決定和情人斷絕關係。為了避免重犯,他自己寫信或者托人捎口信,我沒有再理他了。我猜想他是在絕望之下出走的。假如他堅持不走,我狠心的決定也許會軟下來,因為我強烈地希望和他好。”

香客說:

“這就是你犯的罪孽。我肯定泰達多沒有強迫你,你愛他是自願的。由於你自己情願,他才來找你,你在言語行動上表明你對他有好感。你有什麼理由突然對他冷淡!先前就應該想清楚,早知以後會懊悔,當初就不該做。可是你奪走了他的愛,從那時候不能由你一個人說了算。我是修士,我說這麼多也是為了你好,希望你聽我說。我要和你說清楚,讓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