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蘇珍去了二皇子府不到兩日就被送回的消息跟長了翅膀一樣,立刻傳到府裏的每一個角落。下人們不敢明著說,暗地裏嘀咕的可不少。吳明珠卻沒有功夫去懲治這些人,她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
“老爺,咱們夫妻二十幾年,看在我為您生了珍兒的份上,求您……”
蘇丞相一腳踢開她,“你還好意思提那個不爭氣的東西,二殿下的人是怎麼說的,需要我命人再給你念一遍嗎?我的臉都被你們母女倆丟光了。”
吳明珠哭得花容盡失,發鬢蓬亂,早沒了當家主母的氣勢,“老爺,都是蘇苓那個賤人設的局,不然何以送回來的隻有珍兒一人?”
蘇丞相臉色陰沉下來。
他對蘇珍的不爭氣感到不喜,同樣的,他也憤怒於蘇苓的聰慧而難以掌控。蘇珍被送回來這件事無論裏麵有沒有蘇苓的手筆,單單她已經許配給炎夜麟這一點,對蘇丞相來說這個女兒就已經失去了價值。
“你不是常說她癡傻嗎?被一個癡傻之人算計,你那個女兒又好得到哪裏去?!”
蘇丞相冷冷地看著眼前早已人老珠黃的女人,從他知道她紅杏出牆那一刻開始,這個女人在他心中就隻剩下了利用。如今看來,她連最後的一點價值都沒有了,既然如此,他也無需再忍。
“今日這封休書,你自己拿最好,不拿我就命人送到你娘家去。”
這封休書若真的送到吳明珠娘家去,對她來說無異於必死還難受,娘家人必定不會容許一個出嫁女這樣臉麵盡失地被休回家,說不定為了討好蘇丞相還會一尺白綾給她來一個“病逝”。
吳明珠不敢想象那種情形,為今之計隻有舍了臉麵身段,抱著蘇丞相的腿苦苦哀求。
書房的門響了三下。
這是急件的暗號,蘇丞相掃了吳明珠一眼,後者訕訕鬆手,跪在一旁不敢出聲。蘇丞相也不叫她起來,當著麵喊了一聲,“進來。”
下人送上信,餘光掃了吳明珠一眼。
吳明珠羞憤欲死,此時她幾乎是鬢發全亂,珠釵掉了一地,連衣襟都皺成一團,看著比府裏的粗使婆子還要不如。她恨得幾乎咬碎一口牙,這副樣子被看了去,以後還怎麼在下人跟前立威?!
好在信不長,蘇丞相匆匆看完,命人帶下去燒了。
吳明珠偷偷打量著蘇丞相的臉色,心中惴惴不安,看樣子似乎不是什麼好事,“老爺,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蘇丞相冷冷睨了她一眼,沒有開口。
正在這個當口,書房的門忽然被推開了,蘇珍幾乎是欣喜若狂地衝進門來,“爹,二皇子府的人來報信,說是大姐流產了,可是真的?”
“放肆!”蘇丞相大拍桌麵,“你的規矩都學到哪裏去了,這裏是書房重地,哪是你想闖就闖的?!”
蘇珍不服氣,“我這不是聽到消息一時情急嘛,爹,大姐真的流產了?”
看著這張與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臉,蘇丞相心中緩緩出了口鬱氣,半響才點頭。
在失去跟太子聯姻的機會之後,蘇錦就是他手中最大的一張王牌,現在連這張王牌也出差錯了,如今他能用的,就隻有這個才貌跟智慧都不太出眾的二女兒了。
當然,這樣的人用起來也有好處,那就是足夠聽話,好拿捏。
蘇丞相緩緩看了底下跪著的吳明珠,那就再緩一緩吧。
“你起來吧,出了這樣的事,皇妃那裏也該有娘家人去看看。”頓了頓,蘇丞相的眼神變得格外銳利,“這是我最後的底線了,若再辦不好,你也不用回來了。”
吳明珠心中一跳。
她與蘇丞相夫妻這麼多年都能夠牢牢坐穩嫡妻的位子,原因就在於她總能夠在關鍵的時候揣摩出蘇丞相心中所想。
她對蘇丞相的了解不說有十分,起碼也有七八分。這樣就夠了,這七八分的了解總能在危機關頭救她一命。
眼下的情況就是如此。
吳明珠扯出一個笑容來,“老爺放心,該備的禮我一定備得妥妥當當,保管別人挑不出不是來。”說著頓了頓,看蘇丞相的臉色變得和緩了一些,這才繼續道:“人都說這滑胎小產比正經生孩子還要傷身子,嚴重些的還會影響以後的子嗣,也不知道皇妃有沒有好好休養,我記得府裏頭有人送了個三百年的老參,老爺您看,送這個可合適?”
吳明珠這話說得極有技巧。明麵上在說備禮的事,實際上卻是點明了蘇錦小產傷身、以後極難再有子嗣這件事。
以炎宮浩如今的盛寵,皇帝是絕對不會讓他沒有嫡子的,廢妃再娶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所以吳明珠意在提醒蘇丞相,蘇錦這個女兒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這個時候不再送多個人過去,待聖旨一下就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