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病危,太後一向不管朝廷之事,卻也不得不出來主持大局,皇後的禁足令也不了了之了,坐在太後下首,不時地給她斟茶,“母後先別急,召集太醫來問問再說。”語氣頗為關切,嘴角卻微微上揚。
太後早就慌了,她的一身榮辱都在皇帝身上,這幾年的日子過得順風順水慣了,完全沒想到會有皇帝比她先倒下的一日。所以此時倒完全聽了皇後的話,“那就快些將他們召來問一問。”
皇後卻是不慌不忙,“母後先喝杯茶潤潤喉,我就命人去讓他們過來。”
太後接過茶杯抿了一口,眼含滿意,“後宮之事就交由你全權處置……”她打了個哈欠,眼皮耷拉下來了,怎麼忽然這麼困了?!
皇後的臉上沒有一絲意外,“母後年紀大了,您安心歇著吧,有什麼消息我再命人通知您。”說著站起身,居高臨下直視椅上已經陷入昏睡的太後,使了個眼色給太後身邊的秦嬤嬤:“還不快伺候太後安歇。”
秦嬤嬤訕笑著行了禮,這才半攙半扶將人弄到床上去。
皇後撫了撫鬢間,那邊秦嬤嬤已經安置好太後,走過來輕聲道:“皇後娘娘放心,這些日子太後鳳體違和,想必是走不出這寢宮一步的。”
“那就好。”皇後冷笑起來,“待太子登基之後,你們這些伺候太後的老人兒都是功不可沒的,屆時必定論功行賞。隻是秦嬤嬤也要用些心思,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可別讓不相幹的人跑出去給本宮添亂。”
“謹遵娘娘教誨。”秦嬤嬤卑躬屈膝的樣子,倒像是皇後的養的一條忠誠的狗。
皇後果然很滿意,由宮女扶著上了步輦,前往皇帝寢宮。
“請二殿下和三殿下留步,我們也隻是奉命行事罷了。”守在乾清宮的護衛攔下炎宮浩和炎夜麟兩人,語氣雖是畢恭畢敬,動作卻不留半分情麵,“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有令,閑雜人等均不得打擾皇上靜養。”
“什麼時候乾清宮的奴才都成了太子的走狗了?!”炎宮浩冷冷地看著這幾個人。若皇上還健在,這些人哪兒敢開口閉口皇後和太子的。不過是看皇上病重了,這朝廷要變天了,這才改擇明主罷了。
“二弟,你嘴巴給我放幹淨一些。”炎天肆背著手走出來,神色冷峻,“父皇如今還生死未卜,你就這麼攻訐兄長,就不怕父皇置你一個目無尊卑的罪名麽?!”
炎宮浩怒目而視,想要發火,卻被炎夜麟按住了。
“太子殿下,我們都是做兒子的,擔心父皇的心情與你並無二般。既然你可以去探望父皇,我們又為何不行呢?莫非是父皇的病症有什麼不對?”炎夜麟這話軟中帶硬,表麵上是表達自己的一片孝心,實際上卻是在暗示太子,他這樣阻攔他們去探望皇帝是別有用心。
太子眯起眼,恨恨看著炎夜麟,卻無法說出個所以然來。
炎夜麟拱手一笑,“請殿下體諒我與二皇兄的一片孝心。”
炎宮浩看都不看他,拍了拍炎夜麟的肩膀,“三弟,咱們進去吧,無須跟他廢話太多。”
“你!”炎天肆目露殺意。
“皇後娘娘駕到。”一個尖銳的嗓子響起來,太子如獲大赦,忙迎出去。
一看到他,皇後的臉色變了幾變,“不是讓你攔住他們麽?如今人呢?”
太子的臉色有些不好看,“母後,不是兒臣攔不住,而是他們根本就硬闖。炎宮浩就算了,平日仗著父皇的寵愛甚是不將我放在眼裏。更可恨的是炎夜麟這個廢物,竟敢給兒臣下套子,母後……”
“閉嘴。”皇後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你既是你父皇的嫡長子,又身為東宮太子,就該拿出些氣勢來。”
太子呐呐不語。
皇後無奈歎息一聲,“跟我進來。”
此時守在皇帝床榻前的炎宮浩和炎夜麟卻發現有些不對勁,“父皇的臉色怎麼看起來比之前還要黑一些,莫不是中毒了吧?”
炎夜麟盯著皇帝沉默不語。
皇後以及禦醫魚貫而入,“二皇子這話可是有根據?”太後的眉頭高高挑起,看起來冷漠而刻薄,“幾位禦醫將你們的診斷結果說與兩位殿下知,免得本宮母子要受盡這莫大的冤屈。”
炎宮浩也懶得再顧及麵子情,“陳禦醫,父皇的身子到底如何了?”陳禦醫是皇帝頗為倚重的禦醫,炎宮浩也隻信他一人。
炎夜麟眼皮子都沒有掀一下。皇後敢如此大搖大擺讓他們檢查,如果不是禦醫被收買了,就是篤定禦醫必定檢查不出東西來的。對於她的手段,炎夜麟比誰都要清楚。
果然,陳禦醫搖了搖頭,“依脈象來看,皇上一開始隻是風寒入體,不料身子虛空竟是受不住藥,這才一病不起導致昏迷。請恕老臣無能,沒有在陛下體內發現中毒跡象。”
聞言,炎宮浩頹然鬆開手,神色怔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