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壽宮?”領路宮人聞言,一臉迷茫之色地反問道,“去仁壽宮做什麼?”
蘇苓聽罷,隻覺心驀地沉了下去,用連自己都懷疑的語聲試問道,“咱們不是奉了娘娘的命去仁壽宮取太皇太後送給她的東西麼?”
領路宮人茫然搖了搖頭,“不知道,娘娘隻吩咐讓我帶你去見璃王。”
“璃王?!”領路宮人的話仿若一記悶雷狠狠砸在蘇苓本就往下沉的心上。
“是啊,你可是走了大運了,聽說是璃王看上你了,指名向娘娘把你要走呢。”不知情的領路宮人還在向蘇苓道喜。可惜此時的蘇苓已經聽不進去,思緒瞬間被拉回昨晚。
伏洛辰曾說要將她從君千玫身邊要走。
今日君千玫又去了太皇太後宮裏,回瑤華宮之中便就態度怪異,她終於明白君千玫那些話裏的意思,那不是無緣無故的感慨與客氣,那分明是在與她告別。
可笑就連她要送她走也沒有告知她一聲,而是派人偷偷摸摸地把她送走,一點苦意瞬間在心底蔓延開來,繼而爬上嘴角,化成一抹苦笑,那個紈絝王爺不知到底想做什麼。
“前麵就是璃王暫住的宮裏,你且自己去吧,我就先回去向娘娘複命了,不過若換成別的丫鬟攤上這樣天大的好事早就樂不可支了,你怎麼反倒愁眉苦臉的?”領路宮人在一座宮殿前停下,轉過身疑惑地看著蘇苓。
蘇苓扯了扯唇角,“勞煩公公了,公公慢走。”
見蘇苓沒有回答的意思,領路宮人搖搖頭,歎聲道,“好,那你就好好伺候璃王,我這就回去了。”他真是搞不懂,璃王身份尊貴,一個小宮女能有幸被他看上該是多大的榮幸,怎麼清水這丫頭卻像是如臨大難一般。
蘇苓微微欠身施禮,領路宮人頓了頓,便就離開了。
領路宮人離開後許久,蘇苓站在伏洛辰住的宮殿外,遲遲沒有踏出步子,隻遙望著宮殿內那一抹耀眼的光亮,目有所思。
薄透的霧氣在她周身凝結成片片涼意,在她挽起的發間縈繞,她清冷的目光卻直直落在那抹耀眼的光亮上。
向前一步,就意味著她先前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費了,可若退後,這宮裏,她能退到哪裏呢?君千玫既然能將她偷偷送走,便就證明她不會因為自己得罪伏洛辰,甚至太皇太後。這場局中,她的身份早就注定了她必輸無疑。
伏洛辰啊伏洛辰,你究竟要我何用?
月色與燈光交錯的殿前,一抹被拉的極長的影子映入蘇苓眼底,她倏地眯起眸子,定定看住那抹影子緩緩朝自己移動,細微到不可聞的腳步聲一下一下挑撥著蘇苓敏感的神經,珠玉碰撞在一起的脆響更是令她頭皮發麻,她想轉身逃走,腳下卻像紮了根,半分挪不動。
低低的笑聲自不遠處傳如蘇苓耳中,那明明好聽的聲音卻無端叫她覺得刺耳,事已至此,她已沒得選擇。
“外頭涼,怎麼站了這麼久也不進來?可叫本王好等啊。”伏洛辰一襲淡紫色宮袍,俊逸無雙。
“我隻是一個婢子,何德何能讓王爺等著。”蘇苓收起眼底情緒,清冷的語聲似要將人拒之千裏之外。
“走吧。有什麼事殿裏說,你不會想讓本王陪你在外頭站著吧?”伏洛辰說罷,便就兀自轉身往燈火通明的殿內走去。
蘇苓站在原地猶疑了下,終是邁開了步子,伏洛辰對自己多半隻是一時興起,既然逃不掉,索性就想個法子讓他主動放自己回去,就像當初她想法子打消伏子鈺的疑慮一般。
伏洛辰宮裏的宮人並不多,大概隻是暫住的原因,伏子鈺隻派了幾個宮人伺候,伏洛辰並不很習慣宮裏的生活,早早便打發那些宮人下去了。偌大的殿內,隻有燃著的數盞宮燈與兩抹一站一坐的身影。
伏洛辰慢悠悠替自己斟了杯茶水,薄唇邊掛著的淡笑始終未褪去,“本王說了,要把你要過來,你看,你的靜妃娘娘二話不說就把你送到本王這裏來了。”
蘇苓揚唇一笑,帶著幾分輕蔑之色,“您是璃王,是皇上的皇叔,是娘娘的皇叔,況且您還有一位太皇太後為您撐腰,不論出於對長輩的尊敬還是對太皇太後的威懾,娘娘都沒有別的選擇,王爺又何必在這裏炫耀一件沒有懸念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