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再勇敢一點
秦牧歌愣了好久，最終大笑起來，他笑起來的聲音是如此爽朗，隨後他又眯起了眼睛望著葉曉夏：“你居然敢打我……”
“我打你又如何？不要以為自己年紀大點，地位高點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就什麼都是對的！我葉曉夏不怕你，大不了就是一條命，有本事你就拿了去。”葉曉夏哼了一聲打斷了秦牧歌的話。
“你在保護沉歡？”秦牧歌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嘲諷到了極點。
“難道我就一定是要被保護的那一個嗎？難道我就不能保護他嗎？”葉曉夏也眯起了眼睛，現在的她看起來是那麼的尖銳，讓人忍不住去想，到底有什麼樣的過往在她的身上埋下了這樣的尖銳。“什麼都是相互的。你是他的師傅，是長輩，我尊敬你，但是不代表你可以欺負人。”
秦牧歌閉上了嘴，隻是靜靜的看著葉曉夏，過了很久，他把目光轉向了一邊站在那裏的沉歡，他歎了一口氣：“怪不得你會奮不顧身，她果然值得。”
王院長則一直愣愣的望著這一切。剛才葉曉夏那個巴掌來得實在是太過突然了，讓她許久都回不了神來。她甚至覺得有些恍惚，如果自己是葉曉夏，那一巴掌她揮得下去嗎？
答案是否定的。如果她的對麵站著是秦牧歌這樣的人物，站在葉曉夏的位置上，她這一巴掌是無論如何也揮不下去的。為什麼會揮不下去？王院長想了很久，最終她不得不承認，和葉曉夏相比起來，她是膽小的。
沉歡說得沒有錯，她不過是懦弱，不過是膽小。她望向了秦牧歌，發現他的眼角也已經有了深深淺淺的痕跡，他的頭發也已經花白了，他不再年輕，就好像是自己一樣。
忽然間，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挫敗感襲上了心頭。她是愛秦牧歌的，這麼多年來，從來不曾忘記過。可是，在怨恨和歲月的磨礪下，這種愛竟然變得如此謀生，竟然讓她變得執拗而膽小。
她忍不住羨慕葉曉夏，她還如此的年輕，她還如此勇敢，她還擁有著自己從來不曾有過的執著。或許，她的選擇是對的。
想到這裏，王若書有些頹然，她轉身朝著自己的屋子裏走去。走了幾步，她轉過身來，望著秦牧歌輕輕的歎道：“牧歌，我想去平山。”
秦牧歌顯然是愣在原地了，他傻傻的望著王若書，好像是時間在他的身上凝固了一般。過了很久，他的目光忽然火熱了起來，那炙熱的光讓人無法逼視般的美好。他淺淺的笑：“我去騎車，你等我。”
王若書站在台階上，望著秦牧歌那火熱的目光，緩緩的點了一下頭，唇邊竟然露出一種葉曉夏從來沒有見過的嫵媚溫柔。這是一種不屬於母親的嫵媚，這是一種隻屬於女人，隻屬於愛情的嫵媚。葉曉夏靜靜的望著王院長，她的故事，自己從來沒有真正清楚的了解過，不過，這是屬於王院長的故事。
秦牧歌幾乎是飛奔出福利院，整個院子裏又安靜了下來，好像剛才那一陣慌亂才來都不曾出現過一樣。
王院長看著葉曉夏，心平氣和：“他為你做了什麼？”
“離開了秦牧歌。”葉曉夏隻是微笑。
“離開？”王院長似乎有些沒有明白這個離開到底意味著什麼，隻是用升調重複了一遍。
“是，徹底的離開。”葉曉夏說著看向了沉歡，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掌，目光明亮：“然後，從頭開始。”
“從頭開始？”王院長依舊用升調重複著葉曉夏的話。
“是的，和我在一起，從頭開始。”
“和你在一起？”
這回是沉歡開的口，他安靜而慎重的說：“是的，和曉夏在一起，無論會如何辛苦，改變總是好的。”
“哪怕從頭開始？”王院長不是不知道沉歡曾經是怎樣的高高在上，在知道秦牧歌的現在，在知道秦牧歌的背後，她可以猜到，沉歡作為秦牧歌最鍾愛和予以眾望的徒弟是怎樣的富貴加身，不可一世。
可是，他卻放棄了。他卻要從頭開始。
“哪怕從頭開始。”沉歡點點頭，然後他彎下了腰，衝著王院長行了一個深深的禮：“師母，謝謝你將曉夏撫養大，並將她教得如此優秀。我再次以最謙卑慎重的請求您將她嫁給我。”
王院長沒有說話，沉歡就一直保持著那個姿勢，紋絲不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葉曉夏甚至看見，沉歡的額角滲出了大顆大顆晶瑩的汗珠，然後落在了院子裏的青磚上，濕了一滴又一滴。她不忍心，想扶起沉歡，可是，他也有他的執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