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合撒兒他……竟然也已經……戰死了嗎?”
如遭雷擊,百顏身軀顫抖,向後連退了好幾步。雖然他那張臉,早為了修習易容術而被自己親手毀去。但此刻激動之下,依舊極明顯地流露出了一股哀傷沉痛之情。
縱使早知噩耗,但提起同伴亡故之事,其餘幾名翼眾,也禁不住紛紛低下頭顱,緊握拳頭,雙眼發紅。一時間,悲傷氣氛向四處彌漫,充塞於整座大殿。
“哼,風鷹合撒兒嗎?你們說,他是被應天城那個漢狗反賊蕭元亨所殺?可惡!可怒!可恨啊!蕭元亨,蕭元亨,我要把你剝皮抽筋,淩遲活剮!你的魂魄,我要把它狠狠抽出來,以陰火焚烤千年,讓你知道,究竟什麼才叫生不如死!”
滿帶怨毒的一句說話,突然在大殿之內響起。刹那間,六名翼眾同時抬頭,訝異地向說話者望過去。然而,說話人並非亂世天魔,而是從大殿內一扇屏風之後,所走出來的某人。
此人身材挺拔,相貌俊美。穿著一套形狀奇特的銀白戰甲,麵上還帶有頭冠和一片形如獠牙的裝飾品。渾身邪氣凜凜,妖氛森森,手中倒提一根狼牙棒,乍看之下,顯得凶威滔天,氣概壓人。
然而,在此人胸膛之上,赫然存有兩個五指宛然的清晰掌印。掌印深陷入體至少三寸以上。不但肌肉焦黑,而且筋骨斷碎,傷勢之嚴重程度,假如放在其他普通人身上,絕對已經致命。但此人不僅依舊行動如常,兼且說話時顯得中氣十足,仿佛從來未曾受過傷一樣。倒也算得上奇事一樁。
珈羅神殿裏,蕭昇乍見此人現身,不禁雙眉同時向上一挑,嘴角牽動,似笑非笑。因為他已經認除了。這人赫然就是當代天妖傳人,第四代十三翼的——海山。
當日汴梁被蒙元朝廷大軍包圍,形勢危急。劉福通於是派遣蓮瓣侍女拚死突圍,前往應天找韓琳兒求援。數百名蓮瓣侍女同時出城,卻遭遇海山追殺。最後隻剩餘一名侍女叫做霜霜的,能夠活著來到應天。
其實以霜霜的實力,哪裏擋得住海山這名天妖傳人?若要在半路上也把她一起殺掉,對海山來說,根本易如反掌。不過,海山好大喜功,存心立威。想要乘機把應天城所有文官武將等重要任務全部一網打盡,這才特意放過了霜霜。
但海山萬萬沒想到,現場竟有一位十四皇子蕭昇。雙方交手之下,海山胸膛上中了一招火雲掌,身受重傷,倉皇而逃。
十四皇子是運轉鳳皇之心所釋放的神火,來施展火雲掌的。鳳凰神火至陽至正,是生命之火,恰好克製海山陰邪的天妖屠神法。再加上十四皇子早已覺醒自我武道真意,並且使之凝聚成實質。故此他一招擊在敵人身上,隻要自身依舊一息尚存,武意就不會消散。
也就是說,十四皇子的鳳凰神火,可不是重傷了海山一次,便就此散失。恰恰相反,神火會長久留存在海山身上,永不停歇地對他進行灼燒。海山受傷處的肌肉和骨骼,也因此永遠不能痊愈。
但血肉之軀的身體,本來就有自愈本能。武道修行者生命力強大,自愈本能也遠遠超越常人幾十倍。故此海山的傷口,時時刻刻都在再生,卻又時時刻刻,都被神火把這些新生部分徹底破壞。這樣反反複複,無間斷的折磨,簡直就是天下間最慘痛的酷刑。
不過此時此刻,透過神殿中的鏡子再見海山,卻發現情況似乎有些古怪。假如按照正常情況,海山的傷口應該不斷蠕動,不斷重複著“生長——被燒爛——再生長——再被燒爛”的死循環才對。
可現如今,雖然海山胸口的傷勢並沒有痊愈,卻也沒有不斷地惡化下去。似乎有某種力量,遏製了殘留在他身上的鳳凰神火。
十四皇子目光一凝,把視線轉而投射至海山身上所穿的那套銀白戰甲之上。這妖異的造型,再加上那根狼牙棒……對了,一定就是它,絕不會有錯。這套戰甲,就是傳說中的妖道至寶,天妖戰甲。
傳說,這套戰甲其實是由大天妖的原身殘骸所煉成,當中蘊藏無窮妖邪之氣。穿上天妖戰甲,再修煉天妖屠神法,大有事半功倍之效。穿著戰甲出戰,威力也可以暴增數倍,不下於世間任何一件最頂級的神兵或魔兵。
不過,當日在應天城的時候,並沒有看見海山身穿戰甲。想必是他當時大意輕敵之故。事後海山敗戰而逃,飽受鳳凰神火折磨,於是穿上戰甲,借助戰甲的妖氣來對抗神火。
不過,戰甲雖然能夠遏止神火,卻無法把神火驅除。所以海山即使不受神火折磨,但胸膛上的掌印,卻無論如何也不能磨滅。而這個掌印,明明白白地告訴所有人,海山曾經在十四皇子手下戰敗,成為了他必須終生背負,至死不滅的恥辱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