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那麼首先……”淚七龍又是一聲冷笑,隨手一翻,從衣袖裏又取出一根銳利長針,凝聲道:“既然如此,那麼你轉過身來,讓我刺下。這是考驗的第一關。辦不到的,以後的便不用再提了。”
蕭昇藝高人膽大,當然無懼一切。他哈哈一笑,當即轉身過去,把自己的後頸,毫無掩飾地暴露在淚七龍麵前。
淚七龍提起尖針,眉宇間陡然浮現出一股淩厲殺氣。這是一種手底染血無數,也不知道已經收割過多少人命之後,才能自然生出的殺氣,絕對假冒不來。顯而易見,這位淚七龍老爺子,生平定然殺人如麻,而且下手之前,絕對不會眨眼。
然而,麵對著暴露在自己麵前的致命要害,他卻生平頭一次,竟顯得猶豫不決。盡管針尖距離蕭昇後頸隻有不到三寸的距離,但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沒法子下得了手。
良久良久,淚七龍終於輕輕歎了一口氣。顫抖的手隨之恢複鎮定,捏著那根尖針,輕輕向下一按。針尖當即刺破肌膚,深入蕭昇的後頸之中。但針頭所落下的位置,卻和最開始時候,有了極細微的偏差。
差之毫厘,謬以千裏。人體之上各處經脈穴道,可謂錯綜複雜至極點。所以針灸這回事,也是一門深厚學問。下針時但須稍有偏差,後果便有極大不同。此刻淚七龍這一針,便隻會令人四肢僵硬,動彈不得。
但淚七龍永遠不會知道,這一念之差,並非救了蕭昇,而是救了他自己。剛才,假如他想要乘機下殺手的話,那麼蕭昇的神念,第一時間就能捕捉到他的殺意。以十四皇子的修為,根本無需刻意運功,身體也堅固得不遜於任何神兵利器。別說這麼一根小小尖針,哪怕用重型機關槍頂著他的腦袋開槍,也休想能夠傷得了他。
但現在,既然淚七龍已經放棄了下手殺人,那麼蕭昇自然也樂得配合。雖然這一針其實根本對蕭昇無效,但依舊立刻閉上雙眼,假裝暈了過去的模樣。
蕭昇究竟是真暈抑或假暈,淚七龍自然也分辨不出。他隻是看見蕭昇閉上雙眼,再也不動。當即長長地鬆了口氣。整個人都活像虛脫似地,軟軟癱倒在沙發上。
正在開車的司機小黃,通過倒後鏡看見了這一切,也同時鬆了口氣。他忍不住問道:“龍爺,這個人……究竟他是什麼來頭啊?”
淚七龍歎息道:“不知道。我隻知道一件事。那就是……這個人很可怕,比我生平曾經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要更加可怕。即使傳說中的洪熙官、方世玉、陸阿采等‘少林十虎’,也未必比得上他。”
司機小黃嚇了一大跳,叫道:“那麼龍爺,這樣危險的人,還不趕快幹掉他?”
淚七龍輕輕歎了口氣,肅然道:“這個人,可以比喻為一口鋒利無比的絕世寶刀。假如運用不當,就很容易傷到自己。但假如利用得當的話……那麼有這口寶刀在手,我們百八龍將能所向披靡,甚至天下無敵!所以……我很想試一試。”
司機小黃點點頭,道:“我明白了。那麼龍爺,關於那個火野村窯,現在要怎麼辦?”
淚七龍淡淡道:“原本,我打算把他捉過來進行催眠訓練,讓他成為我們百八龍的殺手。我看得出來,他有這個潛質。
不過現在嘛……嗬嗬,有了這個蕭昇,就不必在那個火野村窯身上,再浪費時間啦。反正他郵寄到警察局的那些照片,也已經被我們的人拿回來了。既然如此,算他好運氣,放他一馬吧。”
司機小黃訝異道:“就這樣放過他?不是太便宜他了嗎?”
淚七龍嘿聲輕哼,道:“原本他和我們,就是兩個世界的人。這次會扯上關係,也隻是偶然罷了。這次之後,相信彼此不會再有任何牽扯。所以,沒關係了。”
對於淚七龍的說話,司機小黃當然是百分之一百遵從的。他答應一聲,隨即用力一踩油門。汽車立刻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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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荏苒。眨眼之間,已經是半年之後,公元1987年的三月了。早春時節,雪融冰消,萬物生長,一派欣欣向榮。尤其櫻花,更加開得滿山滿樹,繁花燦爛,美不勝收。
很多日本的大機構或大公司,在這個時節,都會組織員工,成群結隊地前往公園賞櫻。對他們來說,這種賞櫻宴會的重要程度,甚至還要超過在除夕夜,全家人圍坐在電視機前,觀看一年一度的紅白歌唱大賽。
然而,對於日本東京警視廳的全體職員來說,今天卻是一個不幸的日子。因為原本預定在今天舉行的賞櫻花活動,臨時取消了。取而代之者,是一次緊急召開的秘密會議。
警視廳的所有大佬,幾乎一個不漏,全部都出席了這次會議。以至於整棟警視廳大樓,上上下下,都充斥了嚴肅緊張的氣氛。但對於這次會議的內容,負責主持會議的警視總監,卻始終保密,隻是宣稱,還要再“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