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往事悠悠(1)(2 / 2)

6:00整,開始做工了。他強打起精神搬磚,鋤泥,一刻不停,這樣才勉勉強強供得上三個大工。功夫兒不大,他細嫩的手皮上磨起了一個個的血泡,他咬緊牙關一聲不哼的繼續幹活,一股針紮般的疼痛鑽進入了他的心,他張開手掌一看,有兩個血泡磨破了。他把鐵鍬放在了一邊想休息會兒,那個大工喊;“搬磚!”他不滿地看了他一眼。

“看什麼?沒長眼,瞧不見沒磚了。”挑釁的聲音。二十來歲,血氣方剛,他往前跨了一步。

“不服氣,你也當大工啊!想打架啊!”大工放下了瓦刀。

“你們倆瞎嚷什麼,都不想幹了!”工頭過來嗬斥他們。“快幹活!”

“他幹活太慢,供不上。”大工手拿著瓦刀洋洋自得。

工頭扭頭對劉自良說:“我們這裏可不養吃閑飯的,幹得了就幹,幹不了就別幹了,立馬走人!”他用手一指劉自良,頭也不回地走了。他的血湧到了頂梁門,真想一摔耙子,一走了之。

“小夥子忍忍吧!掙錢不容易,熬過這一關就好多了。”一位上年歲的小工過來勸他。他充滿感激地看了看對方,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兒,他強抑製住,一口把它吞到了肚子裏。

“搬磚!搬磚!”大工大聲地吵吵著,劉自良恨恨地看了一眼趾高氣昂的大工。心裏憋足了勁兒;“走著瞧!”

8:00整,早飯開始了。人們從工地陸陸續續來到了飯點,一碗稀粥,可以騎著電驢子在裏麵轉三圈;幾根鹹菜在筷子裏張牙舞爪著,兩個硬硬的饅頭,好像兩個地瓜雷。

人們狼吞虎咽著,風卷殘雲一般,眼前的幾筐饅頭,幾大桶粥,幾盆鹹菜,轉眼間煙消雲散了。劉自良很累,也很餓。想吃,一看這飯菜,便沒有了食欲,勉勉強強喝了一碗粥,手掌上磨破的泡鑽心般的疼,剛才勸他的那位老哥又湊過來了。劉自良趕緊說;“謝謝大哥!”

“謝什麼,出來混飯吃都不容易,你得吃東西。人是鐵飯是鋼,不吃怎麼幹活。我看你小子挺機靈的,光賣傻力氣可不行,人得學乖點兒。”他笑了,裏麵透著憨厚、樸實。劉自良又囫圇吞棗地吃了一個饅頭,在桶裏舀了半瓢涼水,一氣灌進了肚子,他有了很多的精神。

8:30又開始幹活了,劉自良猶如一台機器,有了固定的思維,固定的模式。拿著鐵鍬的手滿是血水,鏟一鐵鍬泥就像用鞭子抽在心上,他把這咽到了肚子裏,拚命地幹活。與其說跟別人較勁兒,倒不如說跟自己較勁兒。整整的一上午,他都處於這樣的機械運動中。

12:30收了上午的工。幾大鍋白菜湯,上麵飄著點兒可憐的油花,它們瞪大了眼睛尋找著買主,幾筐黃皺皺的饅頭。人們餓虎撲食般地衝了過去,你爭我搶,劈裏啪啦,不多的時間,殘羹剩飯也沒有了。人們紛紛奔向工棚開始午睡了。劉自良強迫自己吃了點兒東西,搖搖晃晃地走向了工棚,倒頭就睡, 睡的跟死豬一樣。還沒有解過氣來就有人連推帶嚷:“醒醒,該幹活了。”又是那位老哥。劉自良起來,再次感激地看了看他。他朝劉自良微笑著,很苦。劉自良太累了,連笑得力氣都沒有了,走起路來腿都打晃兒。他暗暗的告誡自己,要堅強,絕不能再眾人麵前出醜。這點苦,這點累,都受不了,今後還能做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