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大侄子,你要這麼幹,就是鐵打的身子也得累壞了。再說,你這樣也得把大夥都累跑了,我說這話可不怕你不愛聽。”三叔不擔心地說。一句話提醒了夢中人,他險些被眼前的勝利衝昏了頭腦。
“三叔說的中,你先休息。我粘完這個圖案也歇著。”他繼續著手裏的活,行雲流水一般,方方正正帶著精美圖案的瓷磚被他粘好,不大的一會兒,變魔術般地一幅豔美的牡丹圖赫然呈現在他的眼前。他抹著臉上,脖子上的汗笑了,宛如眼前真得綻放著一株牡丹,對著這幅圖沉思良久,他憧憬著美好的未來。
上午收了,劉自良和工人們陸陸續續地從樓裏走出來,來到食堂。他放下工具便急急火火地衝進了夥房,和大師傅們一起賣飯。而今裏裏外外全是他,一個好漢三個幫,他也想找一個幫手,確實不好找,況且事業剛剛起步,他哪樣都不放心,哪樣都要過問,事必躬親,一點也不誇張。忙點苦點都不怕,他年輕,有的是力氣,有的是精力,他要的是開門紅,第一炮要霹靂當空。飯菜的標準較同行的水平都高,他認為人心都是肉長的,人心換人心,人要靠大家捧,即便你的能力很高;錢要靠大夥掙,他的心理明白得很,因此對工人們的飯菜,他毫不吝惜;對工人們的工資,他盡量多給。
吃飯時,有在房簷下站著的,有蹲著的,有屁股底下放塊磚坐著的。他們手裏拿著碗,茶缸,飯盆等各式用具,大口地吃著,粗略地嚼著。嬉、笑、怒、罵、掐、鬥聲此起彼伏。在這裏沒有人在乎你吃得多,反而會在意你吃得少。一頓不吃了,意味著你幹不了了。大夥甩開腮幫子可勁兒吃,純力氣活兒!能不多吃麼?在這裏沒有人會注意你說了些什麼,入流的和不入流的,黑的和白的,葷的和素的,隻要你高興,大夥兒樂,就是你罵爹罵娘罵媳婦以至天王老子都行。如果你愛喝酒還可以整幾口。這不三叔他們幾個每人屁股下橫著一塊磚坐好,用幾塊小破木板放在磚上拚湊起來一個桌子,上麵有幾個夥房的菜,還有幾個大夥湊錢買來的花生米,蠶豆等下酒菜,小酌開來,其樂融融。
“我說大侄兒,你忙清了,也來整幾口!”三叔飽經滄桑的臉上泛著光。
“我就去!”劉自良大聲的應著。
屋簷下的人們,這時有人開始眯著眼睛打著盹兒,貪婪地享受著的秋陽;也有拿著收音機正津津有味地聽著三俠五義,時不時地學上兩口兒;還有的拿著單放機手舞足蹈地聽著新打工民謠的:懷揣著掙錢的夢,拋妻舍子,離別了熱乎乎地炕,還有疼俺愛俺的爹和娘;走過南來,闖過北,祖國的河山我踏遍,浪跡著涯和天;挨過坑,受過騙,打碎地牙往肚裏咽,受得那屈和辱啊,比那黃河的浪還滔天,頂著星星起,伴著太陽吃,摟著朋亮睡,比那機器呀還轉得歡。懷揣著發財的夢,不怕苦來,不不怕累,熱血男兒抖精神,一幢幢樓房拔地起,一座座橋梁飛彩虹。汗水鑄就城市新變化,淚水譜就社會的新篇。
劉自良忙完手裏的活兒,顧不得擦把汗,就急衝衝地過去了。“三叔別喝高了,下午還有很多活兒要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