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劉自良道。“你們有事兒?”
“事,有點兒,不大!大侄子,你也清楚就要秋收了,每個人的家裏都要用錢,我本不想和你提這事的,可大家讓我跟你說一說,我就厚著老臉來了。”三叔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也是!”小田在一旁幫忙說。劉自良一聽心裏更堵得慌。但三叔說的也是實情。每個打工者的家裏眼巴巴地等著他們的錢呢!如果老不發工資,那麼將意味著什麼,會發生什麼?他清楚得很。
“三叔,這事兒我老惦記著,您老放心,你告訴大家,工程一結束,我馬上發工資。你老避避曲,受受累,跟大家說說,幫我這一步,大部分人都跟我這麼長時間了,我不會坑了大家夥兒。“小田!你也幫幫忙!”他懇切地說。
“劉總!我沒事兒,隻是大家......我會盡力的!”小田趕緊說。
“三叔,你好好跟大家說說!”劉自良誠懇地望著他,又強調了一句。
“大侄子!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可保不齊......”三叔猶疑著。
“沒事的,三叔!咱爺們兒,我信你。”劉自良勉強擠出點微笑,但僵僵的。
太陽升起來,大地開始回溫。劉自良開車出了工地,茫茫然沒有絲毫的目的。去辦公室?那簡直是現代文明人的牢籠;會朋友?在一起大部分是吃喝玩樂罷了;他要傾心而談的人,所謂傾心而談:是隨心所欲;是天馬行空;是口無遮攔;是心心相印,這樣的人是誰?這樣的人哪裏找,唯有子禾。子禾你在哪裏?也許在天涯海角,也許近在咫尺,他的心情極其沉悶,猶如泥沙積累於心。他的車隨著車流向前行駛,不知不覺來到了郊區。猛一抬頭,前方便道上那嫋娜前行的女子不是子禾麼?他興奮、驚喜。換擋提速,拚命按喇叭,車太多沒人理會他,沒人體會他現在的心情,好不容易擠過了幾輛車,那女子下了便道進了小巷。他拚命擠下便道,小巷卻進不去車。他快速下了車,大步向前,前方的女子婷婷地走著,那藕荷色的披肩隨風擺動,似一團火在他的心裏燃燒著,他跑過去,邊跑邊喊著:“子禾!子禾!”那女子卻無動於衷。他快步跑到那位女子前麵大口喘氣,“子禾!”那女子一愣,繼而滿臉怒容。“我——我——”他張口結舌。“神經病!”那女子甩下這句話款款地走了,留下他在那裏傻傻地愣了半天之後,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向小巷外。陽光從小巷的上空射下來,窄窄的。他踩著陽光走,心可不是陽光燦爛的,鬱鬱的。他上了車,狠狠地關上門,頭伏在方向盤上,又冷靜了很久,喝了一口礦泉水,把頭拚命甩了甩,好像要把一切的憂愁,一切的不快統統甩出自己的腦殼。他打開車載VCD,舒伯特那清新,舒緩的曲子便流了出來,他緩緩地啟動了車,又融入車的洪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