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漏偏鋒頂頭風。
翌日,黃錦圖懷著複雜和未知的心情來到騰騰縣地方法院。
全家老小都在法院門口蹲著,焦急的等待。
他被人告上法庭當被告還是頭一回,也是他第一次步入法院那一排大理石柱支撐的神殿式宏大建築。
法院顯得莊嚴、神聖和古樸。
法官會見室。
一名頭頂白色假發的法官接見了他。
黃錦圖急切地希望知道誰告他?為什麼他會成被告?最關心的問題是他會不會因此到獄中和四叔黃味苦相會?
“把你告到本院的原告是龍軍。”
“龍軍?”黃錦圖越發糊塗了,“我不認識他!我的電話薄、QQ、微信、微博、陌陌都沒有一個叫龍軍的人,連漂流瓶和搖一搖都沒有一個叫龍軍的人。他告我?這豈不是咄咄怪事,望法官大人明鑒。”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法官淡淡說道,“不認識不要緊,上了法庭不就認識了。”
“我現在夠煩了,不想見陌生人。”
“不要這麼幼稚嘛,多接觸點生人,擴大自己的人脈關係也是件不錯的事情。”法官循循善誘。
“可是他是告我的人。”
“不打不相識嘛。”
法官也請黃錦圖放心,他暫時沒有去監獄與親人“團聚”的機會,因為本案屬於民事訴訟,而據黃錦圖介紹,他四叔可能涉嫌的罪名是“銷售不符合安全標準的食品罪”,那屬於觸犯刑法的犯罪,屬於刑事訴訟,坐牢是小,槍斃都有可能。
黃錦圖嚇了一跳,他以前以為隻有殺人搶劫盜竊強奸才是犯罪,才會被處罰極刑,沒料到四叔地溝油的行為也可以槍斃,那麼四叔和殺人放火的壞人一樣惡劣。隻是表麵看起來沒有暴力犯罪危害大,其實,本質上危害一樣巨大。
黃錦圖算是法盲接受了一次普法教育,同時也對四叔深惡痛絕,對進入監獄與他相聚沒有半點興趣,對自己不管不顧酒店經營管理深深自責,他想如果他不搞勞什子的酒店生意,四叔好好的在小餐館打工,有懂行負責嚴厲的老板監管,四叔哪能肆意妄為地搞地溝油犯罪,正是麗晶的鬆散間接幫助四叔進入了看守所,所以他原本出於好意的讓四叔擔任廚房主管,高薪厚祿,其實是害了沒有自製力的四叔。
一切恢複以前的舊貌,大家平平淡淡,什麼事都沒有。
他心裏百味雜陳。
“我們還是不要羅裏吧嗦扯遠了,來談談你的官司吧。”法官看黃錦圖老老實實一個本分人,才和他多說幾句,否則被繁重的案件數量重壓得喘不過氣來的法官根本無暇多說一句話。
“是的。”黃錦圖轉而為自己擔憂起來。
知道了原告是誰,那麼問題來了?這位黃錦圖不認識的龍軍為什麼要告他呢?法官告訴他,因為龍軍要黃錦圖賠償他200萬,黃錦圖大吃一驚,陌生人理直氣壯地要他賠200萬,豈有此理!雖然他毫不在乎200萬這種小數目,可是得有個理由。
法官卻淡然地覺得,黃錦圖在這個索賠的官司中幾乎沒有勝算,換句話說,他還真賠定了這200萬,可謂插翅難飛。
“憑什麼?”黃錦圖是個逆來順受的人,他懼怕法院的權威,他有400個億,他可以喪權辱國地賠償200萬,可是他也委婉的告訴法官大人,如果法院讓他賠償陌生人,他父母可有上訪的可能。
“沒有上訪的必要。”法官拿出一份合同的複印件,問,“你看看這是你簽的嗎?”
黃錦圖定睛一看,法官手裏的文件不是別的,正是他與洪三界簽訂的酒店買賣合同的複印件。
“我和洪三界簽的合同跟著200萬有關係嗎?我爸媽會上訪啊。”黃錦圖皺眉。
“關係可大了。”法官指著這份買賣合同其中的條款,上麵明確寫著酒店原來的債務和酒店一並轉給黃錦圖,這債務總共200萬,債權人名叫龍軍。
至此,事情搞清楚了。
“這麼說我被洪三界騙了?!”黃錦圖無比震驚。
“不存在騙,是你自願簽的合同嗎?”
“是的。”
“他有沒有把刀架在你脖子上?”
“沒有。”
“他有沒有用槍指著你的頭?”
“沒有。”
“那就對了,這些條款白紙黑字,寫的明明白白,又沒弄在夾縫中用小到肉眼看不清的字跡,也沒有用隻有考古教授才懂的梵文、吐火羅文書寫,怎麼能騙你呢?你簽字認可,就必須履行合同。”法官循循善誘。
黃錦圖在法院終於詳細看完了合同書,這才發覺合同總共20條,其中18條是關於由他代替洪三界償還龍軍債務的約定,隻有可憐的2條記載了買賣酒店的內容。
他回憶起當時他看都不看合同便簽字是何等的瀟灑。
黃錦圖覺得自己就是個白癡,他也想到了此刻洪三界不知道在哪個角落偷笑自己是白癡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