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朝歌夜弦(3 / 3)

“敢!”

掌櫃對其他人點點頭,傷疤把繩子綁在我身上吊我下去,盜洞裏伸手不見五指一片漆黑,大概下到七八米才我腳才踩到底,打開傷疤交給我的手電我竟然踩在棺槨上。

手電的燈光穿過腐朽的棺槨,我正好看見裏麵的屍骸,骷髏頭上隻剩下兩個黑洞洞的眼眶正陰森森盯著我。

手一抖手電掉落在地上,幾米深的地底我一個七歲的孩子,四周漆黑旁邊還有一具剩下骨架的屍體,冷汗頓時嚇了出來,摸索了半天才找到手電,就聽見傷疤在上麵沒好氣的罵聲。

“你怕啥,沒出息的玩意,死的隻剩下幾根骨頭,又不會爬起來咬你兩口,別像個娘們在下麵磨唧,把能搬動的東西都裝到袋裏。”

燈光中我看見上麵吊下一個麻袋,我在下麵呸了傷疤一口。

“有本事你下來,誰怕誰是小媽養的。”

我還真不是怕,從小到大我見過的死人敢說比上麵的人多,隻是剛才突然看見多少有些沒反應過來,傷疤怒不可歇在上麵繼續罵。

“王八犢子,嘴還硬實,看老子待會怎麼收拾你。”

我沒理會他把下麵能拿走的東西全放在麻袋裏,前前後後運了好幾次,等到最後一麻袋被拉上去,我再沒見到繩子放下來,寒冬臘月我本來就冷的不行,在地下更是凍的發抖。

突然心中一驚,父親對於墓葬似乎格外有興趣,記得他對我說的最多的話就是,一人不進廟,兩人不看井。

盜墓是玩命的行當,不但要慧眼識寶,更重要的是慧眼識人,所謂華山險人心更險,下墓挖寶最怕的就是見財起意。

這群人半夜三更來這裏還說著黑話,擺明就是不想有人知道身份和行蹤,何況我如今還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就是被這群人活埋在這裏也沒人知曉。

剛想到這裏我抬頭就看見傷疤走到盜洞邊,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嘴角擠出一絲冷笑,從上麵踢下一些土落在臉上眼睛都睜不開。

“王八犢子,叫你嘴硬,既然你能聽懂黑話,那你知不知道啥叫沉地仙?”傷疤在上麵趾高氣昂冷冷的問。

沉地仙是盜墓行當的切口,意思是活埋。

我朝旁邊呸了一口,拾起地上的石頭就向上麵砸去,看架勢這群人是鐵了心要滅口,我說什麼都沒用,傷疤迎著光看不見我砸向他的石頭,眼看就要打中傷疤從旁邊伸出一隻手穩穩接住,掌櫃走到上麵的盜洞邊白了傷疤一眼。

“半天時間不到你就被一個細娃傷了兩次,你還有臉在這兒耍嘴皮子功夫,趕緊帶人收拾東西撤。”

我心裏當時多少有些絕望,看著掌櫃蹲在盜洞上麵盯著我看了很久,若有所思的問我。

“真的不怕死?”

“男兒到死心如鐵!”我挺起胸稚嫩而倔強的回答,這是父親教我的,事實上我並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隻感覺好像現在說出來挺合適。

掌櫃在上麵似笑非笑的搖頭,扔下一個白饃,我也沒想那麼多,畢竟那個時候年紀小,對死亡還沒有多少概念,橫豎要死也得吃飽了再說,掌櫃在上麵看著我,好半天才問:“你叫什麼名字?”

“小爺叫顧朝歌。”我一邊狼吞虎咽吃著白饃一邊傲氣的回答。

掌櫃在上麵樂嗬的笑出聲,然後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消失在洞口,那一刻我所有的豪邁和倔強完全被恐懼和害怕淹沒,咽下最後一口饃我發現自己渾身在發抖。

我突然聽見上麵又傳來掌櫃豪爽的笑聲:“顧朝歌……朝歌夜弦五十裏,八百諸侯朝靈山,是個好名字,能爬上來就跟我走。”

一根繩子從上麵扔了下來,我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絕處逢生,不過很多年後回想起當時發生的事才意識到,或許就是從那一刻開始,注定從那根繩子爬出來的我將開啟一段驚險、神秘而且匪夷所思離奇的傳奇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