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可以換一個眼界去審視過往。”
“是的,我就是因為用顧朝歌的眼界去看曾經發生的一切,作為旁觀者我或許能看明白也能看通透,可對於宮爵來說,她更願意知道的是真相,而真相卻是,我屠滅了她的神國,並且親手砍掉她父王的頭顱。”我深吸一口氣直視葉九卿。“你捫心自問,如果你是宮爵,你會怎麼樣?”
“我會和你不共戴天。”葉九卿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我閉目長歎一聲,然後無奈的慘笑:“對,你說的一點也沒錯,這就是我害怕的原因,距離那艘船越近我越不敢去麵對。”
“我知道你一直在逃避,如今迫在眉睫,你是時候該去想想結局了。”葉九卿神情凝重,看著我胸口停頓了片刻。“萬一……我是說萬一,宮爵放不下的話,你打算怎麼做?”
我也下意識低頭,我知道葉九卿在看我胸口被宮爵留下的傷痕,每每想起都隱隱作痛,倒不是因為被利器所傷,隻是不願意相信,帶著仇恨決絕刺入我身體的人竟然會是生死與共的朋友。
而且這樣的傷痛很有可能會再發生一次,我仰頭把杯中酒一飲而盡,在任何一件事上,我都可以去妥協,唯獨關於月宮九龍舫我卻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
畢竟在神域之中還有被封凍的族人,我是他們的國主也是他們唯一的希望,我曾經向他們承諾過重鑄輝煌和榮耀,無論如何我不能對自己的族人置若寡聞,我必須返回神域救回所有人。
“如果宮爵能和我冰釋前嫌,固然是最好的結局,倘若她放不下的話,我也不能怪她,但是我和她注定隻能有一人重返神域。”
“一旦找到月宮九龍舫,宮爵即便恢複記憶也不會是你的對手。”
“她的確不是我的對手,可是月宮九龍舫上還有一塊完成充能的晶石,那上麵蘊藏的力量是我也無法抵禦的,所以不到最後一刻,沒人能知道結局是什麼。”
“你們兩人非要兵戈想見嗎?”
“你自己都說過,我和她之間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二十年前她在羅布泊已經試圖殺過我一次,過了二十年,她從歸墟女王變成了宮爵,而我從龍伯國主變成了顧朝歌,而且我和她還陰差陽錯的成為朋友,但是這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我和她都遺忘過去的基礎上。”我重重歎息一聲。“等她恢複記憶的時候,我不知道在她眼裏,看見的我到底是顧朝歌還是龍伯國主。”
“你呢?在你眼裏她是什麼?”
“在魔國我得知真相後,說真的,我當時就有殺她的打算,可我最終沒能下手,一直以來我用還需要宮爵幫我找月宮九龍舫這個借口搪塞敷衍自己,其實捫心自問,在我眼裏,她始終都是宮爵,我很難把她和歸墟女王聯係在一起。”
“為什麼?”
“龍伯和歸墟之間的血仇由來已久,能追溯到神域的起源,這兩個神族之間的恩怨,我和宮爵都沒有經曆過,甚至宮爵都不知道我率領龍伯大軍複仇的原因。”
我一邊倒酒一邊聲音低沉回答,雖然我一直不願意承認,但經過這麼多事,特別是我用顧朝歌的身份看待這場持續不斷的神族紛爭,宮爵其實是無辜的,她的先輩所犯下的罪惡,她並不知情,包括後來的歸墟神族,他們甚至都不知道龍伯的存在。
在歸墟神族的眼中,他們遭遇到一場滅族的屠殺,所以對龍伯恨之入骨,可這並不代表我血腥好戰,畢竟這是銘刻在每一個龍脈血脈中的仇恨,事實上不管是宮爵和我,作為兩個神族的國主,我們所做的事都沒有錯,隻不過各自的立場不一樣。
“你都說了,你們兩個神族之前的仇恨由來已久,可你與宮爵之間並沒有恩怨,為什麼就不能冰釋前嫌化解呢?”
“化解……”
我神情愈發陰鬱,我不知道該怎麼去告訴葉九卿,我何嚐不想去化解,甚至我還嚐試過,而且不止一次,二十年前的羅布泊,我試圖說服宮爵,結果險些死在她手中。
二十年後在長生仙宮,我同樣試圖去說服淩璿和彭廷,結果他們對我的仇恨,亦如當年龍伯對歸墟早已深入骨髓,最終他們還是被我灰飛煙滅,好像不管我怎麼努力,都始終無法化解這段對於雙方來說都刻骨銘心的血仇,似乎死亡才是終極一切最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