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婁豔躺在床上,心思如潮湧。生活給了她一副堅硬的外殼,她平時衣著、行為慢慢地中性化,身邊的人甚至已經將她視若男人。而包明勇是除兒子外唯一把她當女人對待的男人,嗬護和疼惜……黑夜裏,兩行熱淚不知不覺從她的眼中滾出。她何嚐不想被人嗬護,被人捧在手心?可是,她比包明勇大10多歲,孫女已經三歲了。如果一起生活,說三道四的口水會不會淹沒他們?所以,盡管對包明勇心生好感,她一直刻意掩飾著。如果不是包軒其突然病重,這層窗戶紙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捅破——
2012年3月,小軒其又發燒又咳血!包明勇在接電話的時候,手中的碗也掉在地上碎了!婁豔見他這副模樣,問:“是不是手裏錢不夠?”一句話,正中包明勇的心思,他的眼淚都快湧出來了,但沒吱聲。“先在我這兒拿點……”包明勇忙說不行。“借給你的,也不行嗎?”包明勇終於噙著淚花接過錢。看著憂心如焚的包明勇,婁豔一陣心疼,她暗暗問自己:難道真的愛上了這個勤快而命運多舛的男人?
包明勇連夜回家,將兒子送到通化市人民醫院,檢查發現小軒其的胃腸道和腹腔全是淤血!一天一夜的緊急搶救後,醫院下達病危通知,包明勇的精神接近崩潰,在走廊上失聲痛哭……這時,婁豔的電話來了,聽說孩子病危,她停頓幾秒,然後做出了決定——緊急時刻,她要陪在他和孩子的身邊:“等著,我馬上過來。”婁豔安排好工地事務,連夜從黑龍江趕到通化,第二天早上八點出現在病房。此時,經過醫生的奮力搶救,包軒其已經被從鬼門關拉了回來,虛弱地躺在床上,一見婁豔,他擠出一個笑容,叫了聲阿姨,同時把手伸向了婁豔……多麼讓人心疼的小手!冰涼冰涼,慘白慘白,血管清晰可見!婁豔的心碎了。
當晚,包明勇讓婁豔回家休息,婁豔卻堅持留下。包明勇隻好租了一張折疊床讓婁豔睡覺。半夜,婁豔睡得正迷糊,感覺有人掀她被子,瞬間驚醒——原來是包明勇在為她蓋被子。他小心地將被子給她蓋好,又踮腳回到床上。婁豔躺在床上,五味雜陳,從兩人的年紀,到家庭各種,都想了一遍。最終她想通了:再要強的女人也需要一個知冷知熱的男人,眼前這個困境之中的男人也需要一個知冷知熱的女人……
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入病房,她醒了。包明勇立即端來一碗熱乎乎的稀飯。思前想後一夜的婁豔,也終於下定決心:下半輩子就跟這個男人過吧,就算他一無所有,起碼他有一顆嗬護自己的心。婁豔將包明勇拉到一邊:“軒其的病不是一兩天的事情,如果你願意,我跟你一起照顧他。”包明勇不太明白婁豔是什麼意思。婁豔見他疑惑的神情,又羞又急地跺腳:“我願意做軒其的媽媽,和你一起照顧他。”包明勇不敢相信耳朵:“姐,我的情況……”婁豔打斷他:“叫我婁豔,不要叫姐了。你的情況我能不知道?我已經想好了。”包明勇終於明白過來,欣喜若狂。
這些日子以來,婁豔的善良、大方,早已深深打動包明勇。但是,他不敢多想啊,他不怕年齡差距,怕的是自己和兒子成為她的累贅,怕的是影響了她的事業,怕的是配不上她的善良……而今,她的決定,怎不叫他欣喜若狂!他如獲至寶地拉著婁豔回到病房,對軒其說:“兒子,讓阿姨當你的媽媽,你同意嗎?”小軒其連聲說願意,撲進婁豔懷中連叫媽媽。
愛情降臨的喜悅中,他們沒忘記麵臨的難題——必須趕緊治療小軒其的病。醫生說過,唯一的辦法是骨髓移植。婁豔沉思片刻,取出5萬元交給包明勇:“這些年有賺有虧,這錢先給小軒其治病。”包明勇不肯接:“你這樣,別人會說我是圖你的錢呢。”婁豔不由分說地將錢塞給他:“別人愛怎麼說怎麼說。”
拖住病魔的腳步!最傻的救治最傻的愛
一星期後,黑龍江工地出事了,工人酒後打架,一人頭部受傷。婁豔坐不住了。包明勇立刻幫她買好車票……小軒其見婁豔要走,哇哇地哭了:“媽媽,你不要我了?”婁豔緊緊抱住他,柔聲說道:“怎麼會?媽媽過幾天再來。”包軒其還是不放手,包明勇隻好硬生生地拉開兒子。
回到工地,她很快平息事端。但婁豔和包明勇的事也傳到了兒子家明的耳中。他當麵求證:“媽,你和他談朋友了?”“是的。”“他有個重病兒子,比你小10多歲……”不等兒子說完,婁豔打斷兒子的話:“我知道。”“你是往火坑裏跳?”婁豔歎口氣,說:“兒子,你小的時候,我擔心後爸對你不好,不敢找;你長大了,我又要為你的婚事操心;現在你成家了,我也該考慮自己的歸宿了。”家明一時無語,末了說:“媽,我不反對你尋找歸宿,但堅決不同意你和他在一起。”母子倆不歡而散。兒子的反對,令婁豔的心裏堵得慌。可一想到小軒其的病情,她又狠下心來——兒子已經成人,更加需要她操心的,是小軒其。
小軒其不斷追問婁豔啥時候回來,包明勇不得不一次次敷衍他。他偷偷地用爸爸的電話撥通了婁豔的手機,語帶哭腔:“媽媽,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經不住小軒其的苦苦哀求,婁豔不斷地在黑龍江和通化之間往返。每次一見婁豔,軒其就生龍活虎,她一走,軒其必定大哭,幾天食欲不振。包明勇很心疼婁豔跑得太累,多次勸說兒子但沒效果。就這樣,婁豔來回奔波兩個多月,一直到小軒其出院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