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中國最胖的舞者:像媽媽一樣去勇敢(2 / 3)

盡管媽媽把她和王川的愛情解釋得清楚明白,我仍是無法接受。此時,媽媽與王川的感情在樺南縣掀起軒然大波,兩人都名譽掃地。我走到哪裏,都感覺別人的目光充滿嘲諷。媽媽和王川早該預計到這種結果,為什麼還非要在一起?我恨透了媽媽,覺得她太自私了。吃,又成了我安撫自己的良方。在毫無節製的狂吃下,我的身體像發酵的麵團膨脹,很快達到了230斤。

頓悟:

失戀的絕望中讀懂媽媽的勇敢

身體變胖後,我離舞台更遠了。倉庫練房常年大門緊鎖。我把自己關在房子裏,睡覺、發呆,渾渾噩噩。

可與我生活的寡淡、煩躁不同,媽媽和王川於2005年8月登記結婚,又製造出一個爆炸新聞。一氣之下,我要與媽媽斷絕母子關係。沉吟良久,媽媽含淚留下一句話:“我希望不再影響你。”不久,媽媽就辦理了病休手續,和王川一起到北京闖蕩。臨走前,她給我發了一條短信:“我堅持自己的選擇,相信會很幸福。這不是自私,是勇敢。希望你對生活也要勇敢!”我聽不進媽媽的話,唯一的希望是,她快點離開,我不再受人嘲諷。

年近半百的媽媽離開家鄉後,圍繞她的那些風言風語終於漸漸止息,但這仍然不能改變我對她的憎恨。媽媽打電話關心我,我時不時就把話題引到王川身上嗆她。我明確告訴媽媽:我與王川不可能同時存在,有他沒我,有我沒他。在我百無聊賴的生活裏,與媽媽鬥氣是我非常理直氣壯的生活內容。

2005年10月,我認識了在佳木斯讀大一的女生李青。女孩向肥胖身軀的我投來的好感,讓我感動。愛情以它特有的熱度溫暖著我的心。我幾乎每天都給李青打電話,噓寒問暖。每隔兩天就會坐車去佳木斯與李青約會。戀愛期間的花銷,都是媽媽提供給我的,而我卻從未將自己處女朋友的事情告訴媽媽,我覺得,隱瞞自己的戀情,對母親也是一種報複。

2008年暑假,我帶李青去北京遊玩,幾天後就把身上的錢花光。無奈,我給媽媽打電話,說自己在北京,要給朋友帶禮物,需要2000塊。媽媽將自己在北京的住址告訴我,希望我“回家”看看。我拒絕了,媽媽隻好與我約著在姨媽三裏屯的家裏見麵。那次,我有一年多沒見過媽媽。我發現她瘦了,皮膚也黑了。我忍不住問:“媽,你是不是過得不好?”媽媽笑道:“媽過得很好,和你王叔開了家物流公司,曬黑了,跑瘦了,幹勁十足,生活健康。”媽媽因為約好客戶,給我留下錢就匆匆離開。

2009年6月,李青大學畢業,在北京實習。9月,突然提出分手。我蒙了,一遍又一遍撥打她的手機,卻總是關機,後來又變成空號。為了找到女友,我每天什麼也不幹,給所有認識她的同學、朋友打電話,然而誰也不告訴我她的下落。我感覺心都被抽空了,用暴飲暴食來抵消愛情的傷,體重迅速暴漲到280斤。

2010年10月,我聽李青的一個老師說,她在北京。於是,我又赴北京尋找。然而,依舊一無所獲。就在我氣喘籲籲坐在路邊長椅上歇腳時,李青同學打來電話:“你真傻,李青早攀上高富帥了,不會讓你找到她。”

真相大白時,愛情這棵救命稻草也從手中滑脫。我跌跌撞撞去了三裏屯的姨媽家,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得到消息的媽媽很快趕來,看到我的絕望模樣,她流著淚,伸出手,在我的額頭和麵頰上輕輕地摩挲。那一刻,我突然有種想投入媽媽懷抱的衝動,但是看到站在門口的王川,我的心又涼了下來。

“可以讓你叔進屋來嗎?媽媽一個人來,他不放心,怕你病得厲害。”媽媽坐在我床頭,小心翼翼地問。一旁的姨媽也輕聲說:“王叔與你媽是真心的。”姨媽告訴我:當年,媽媽與王川的戀情公開後,世俗偏見像暴風驟雨擊打著他們。媽媽走到哪裏都有異樣的目光追逐,那些平日對她尊敬有加的個體業者也不再給她笑臉,而且,領導也多次找她談話,讓她注意影響。媽媽從一個受人尊重的模範,變成了一個旁人眼中的另類,但媽媽認準了王川,並沒有因別人的說法而改變自己。

想著媽媽這些年直麵各種風風雨雨的艱難和堅韌,我突然明白,我所謂的對她的怨、對愛的執著,都是因為我對現實的懦弱和逃避,我在現實裏找不到讓自己有存在感的生活,便用他人來堵塞自己的時間,便心安理得地肥胖、無所事事。在反省自己的同時,我終於懂得媽媽當年說的“幸福”與“勇敢”的含義:人隻要勇敢地追求了自己所想要的,那種狀態本身就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