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默裏臉上的表情似乎非常驚喜，但同時又帶著難言的悲哀，矛盾的表情卻融合得很好，一如他那一身精致的禮服，合身並恰到好處地表現出他的風度。
不過他的那雙尖頭靴卻吸引了諾亞的目光，結實的棕色幫跟上嵌著閃亮的鉚釘，這個細微的小東西在踢中物體的時候，能夠發揮超乎想象的威力，顯然這個貌似嬌生慣養的少爺並非表現的那麼柔弱。
埃默裏沉聲道：“坦尼斯伯爵大人的事情……我表示非常遺憾。”
薇秀眉不為人察知的微微皺起。
似乎察覺到薇的不悅，埃默裏沒等侍從上前相扶，自己直接從高高的車廂中跳下來，對著薇陳懇道：“現在加哈拉德一支很亂，作為一族尊貴的獸神祭司長女的身份，族裏很需要你回去幫忙。”
薇美眸一寒，冷聲道：“幫忙？洗碗還是掃地？堂堂福克斯一族，這麼點人都找不出來了嗎？”
埃默裏目中透著沉痛，道：“何必呢？畢竟這是我們的家族。”
薇嘴角微微翹起，沒有笑的溫柔，全是冷諷的譏嘲：“那可是一個榮譽伯爵的位置，族裏的那群人還不搶破頭？說起來你好像也是子爵爵位，難道沒想過趁著年輕早點體驗下伯爵的滋味？”
埃默裏默然不語。
薇就那樣用譏嘲的表情看著他。
兩個福克斯貴族當街對峙，這個情景卻沒有吸引多少圍觀，或多或少的人把注意力集中過來。但是這裏畢竟是隆美爾城，某些東西知道得太多未必是什麼好事，老成一些的看清兩條火紅的狐尾後就自覺離開。
良久，埃默裏歎息道：“我是怎樣的人你難道不清楚嗎？我本就不是加哈拉德一支，又怎麼會去搶這個頭銜？”
薇冷笑道：“倒也是，背上了榮譽伯爵的封號，以後要成為實力伯爵就苦難多了。”
榮譽伯爵和實力伯爵一如字麵的意思，前者隻是代表地位和身份，榮譽伯爵的領地和權勢範圍，也就比普通子爵稍高一些。和實力伯爵的地位那是千差萬別，但是爵位的攀登何其艱難，特別是在這個和平少戰爭的年代。開疆擴土的功績不在，能夠從子爵獲取伯爵封號，權力的爭奪往往就意味著不為人知的血腥和黑暗。
被薇輕描淡寫的一損，埃默裏似乎不知如何辯駁，就那麼怔怔地呆在原地。
“哼！”
不再浪費時間，薇螓首微揚起傲然離開。
諾亞和妮可壓根沒插上話，不過看到埃默裏怔怔出神的樣子，似乎也沒有注意到他們倆的存在，相視苦笑後趕緊追了上去。
三人彙入人流很快不見蹤跡。
一身灰色長衣的侍者緩緩走到埃默裏身邊，也不見他的嘴唇如何翕動，但是一個清晰的聲音卻把諾亞的消息傳入埃默裏的耳中，竟然是少見的腹語術掌握者。
“原來拉裏那條狗說的就是這個小子嗎？”埃默裏眼中精光一閃，轉身踩上馬車的踏板，同時吩咐道，“不能單單殺了他，德斯同盟會那邊不好交代，嗯……但是也別讓他太悠閑。”
雖然埃默裏用幾近自言自語的音量在說話，但是那個侍者的卻在微微點頭，顯然是一字不落地盡數聽進去。
“好的，少爺。”
馬車的車門合上，侍者手中的韁繩一抖，純血白馬緩緩啟動。
渣街當然比不得內區的繁華，但是諾亞卻覺得這裏更輕鬆，似乎連呼吸的空氣都能讓人心安，隆美爾城給他的感覺並不好，就像那個埃默裏一樣，光鮮的外表裏麵深沉著看不清的黑暗。
這裏有一種狐眸鎮的熟悉感。
當然不隻是相似的貧窮，更多的是無人管轄天寬地廣的自由。
如果非要選擇一個地方生存，恐怕諾亞和妮可都會選擇渣街，而對華麗的內區棄之如敝屣。
鐵鉤所在的區域快到了。
糞池一樣的臭味遠遠傳來，精赤著上身的比蒙們用肮髒的棉布裹在鼻間，沾滿汙穢的黒索牽引著沉重的箱車，碾在碎石道路上咯咯直響。
雖然現在還隻是初陽，鬱熱並不沉重，但是拉車的比蒙們早已滿頭大汗，顯然已經不是第一趟。
在黒索和箱車間，結實的鐵鉤閃著光。
而當先那個帶著王字虎紋的大漢不是喬伊還能是誰？胸口纏裹著的繃帶重新換過，倒看不出用力過猛的鮮血。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上滿是汗漿，給他黝黑的皮膚塗上一層油亮的光澤。
泰格虎族嗅覺格外靈敏，喬伊鼻間的裹布個格外厚實。
“老大！”
喬伊抹了一把額上的熱汗，看到諾亞三人後立刻停下，鬆開手裏的黒索上前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