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夜色如水。
營內篝火噗噗噗跳個不停,呼的一下,又弱了下去,幹柴已經燒光了,化成了灰,隨著微風飄向遠方。
轅門處兩個執戟衛士實在是支撐不住了,一手拄著長戟,身子似靠不靠地倚在框柱上,悄悄打著盹兒,腦袋微微一晃,差點栽倒在地,一怔神,半蹲著身子,提戟衝著轅門外的四下裏張望。
“什麼人?出來,我已經看見你了。”
守衛甲立時躬著身子,眉頭緊蹙,做出一個一級戒備的標準模樣,用長戟尾端杵了杵守衛乙的身子:“快醒來,有人!”
守衛乙打個激靈,身子一顫,差點將懷中的長戟摔在地上,頂在腦袋上的頭盔晃悠了晃悠,耷拉下半截,直接遮住了他的眼睛,他手持長戟竟對著轅門內嚷嚷:“哪裏?在哪裏?”
守衛甲氣憤,一蒙棍直接敲掉守衛乙的頭盔:“蠢貨,這邊!”
守衛乙佝僂著身子,瞪著一雙大眼睛,神色極其慌張,轉過身來望向一片漆黑的林子,眨巴眨巴眼:“大哥,人在哪裏?”
守衛甲不予理睬,仍舊盯著林子深處。
呼啦!
呼啦!
呼啦!
......
兵甲摩擦的聲音益發的濃重,悄然逼近,像是一麵重鼓在守衛心中敲響,咚、咚、咚,震人心肺。
守衛乙心中惶恐,一點點靠近守衛甲:“大哥!要不喊人吧。”
“喊人?萬一不是呢!你找死嗎?”
“可是......”
“可是什麼?”
“我害怕!”
“新兵蛋子,害怕個什,躲在我身後。”
“......”
林中逐漸走出一隊身影,為首一人身著飛熊軍軍服,守衛們仔細一瞅,這裝扮,這派頭,最少也是個軍侯的級別啊,怎麼這大半夜的......
守衛甲是個老兵,職業習慣讓他保持了一顆冷靜應對的心,手中的長戟不像守衛乙一樣已經倚靠在身側了,他目光冷峻,一揮手將欲衝上前的守衛乙攔在身後:“不對勁兒。”
劉辯等人引著一隊人馬走出林子,恰好遇到了這兩個守衛。
守衛甲持戟喝問:“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顧與上前厲聲斷喝:“狗東西!這是我軍侯大人,還敢阻撓,簡直是找死!”
說罷,啷當一聲,拔劍出鞘,便要斬他。
守衛甲縱深向後一躍,躲在顧與劍鋒,仍舊提戟保持警惕,望向這個年輕的軍侯大人:“不是我不相信軍侯大人,實在是軍職所在不得已。敢問將軍,今夜的口令是......”
“有人偷襲!”
顧與回答的很幹脆,沒有一絲滯緩。
守衛甲這才放下心來,鬆口氣,眉開眼笑道:“大人莫怪,大人莫怪啊!”
劉辯至始至終沒有吭一聲,板著張臉,給人一種難以接近的感覺,而顧與則利用其西涼人士的口音回答一路之上的盤問,這樣不至於引起懷疑。
順利的通過第一層駐地,劉辯仔細觀察了,果真如猜想那樣,這一個寨子隻有大約十人左右,一個什的編製,頂多算是個前沿崗哨,沒有多大戰鬥力。
而繼續往前走下去時,時不時會發現一些西涼軍士兵衝著自己的隊伍唏噓嘲風,又或者在某個林子裏會發現埋伏著的西涼精銳,還可以看到林中藏著的戰馬。
史阿靠近劉辯:“公子!怎麼辦?”
劉辯輕聲回應:“車到山前必有路,聽我命令,隨機應變。”
恰在此時,林中傳來一個聲音:“那個送水的,把水給哥兒幾個留一桶洗洗臉。”
顧與循聲望去,乃是密林中埋伏的一支人馬,從裝備上看,當是西涼蠻兵的精銳,從編製上看,應該是一隊,五十人,傳話的那人,正是這個隊的隊率。
一個隊率,麵對軍侯還敢這麼囂張?
顧與瞪著一雙眼便要破口大罵,忽然被身後的一雙手拉了回來,劉辯遞給顧與個眼神,示意其休要惹麻煩。
那個隊率帶著幾個軍士朝著劉辯等人走了過來,由於這些人身材高大,又昂首挺胸,麵對劉辯這個七尺餘的身材,有一種斜眼睥睨的態勢,加之這幫人態度極不友好,讓一旁的史阿和顧與很是不爽。
可即便是不爽,顧與也得裝出一副陪笑的表情迎上去,欠身抱拳道:“大人,這水給您留一桶,您看給您放在哪裏?”
走到跟前才發現,那個隊長生的是膀大腰圓,一雙鐵臂足有小樹粗細,古銅色的皮膚給人以健康強壯的感覺,如電神目像是能窺破一切似的,直接越過顧與將目光落在了劉辯的身上,仔細打量一番劉辯,隨手一扒拉,直接將顧與掀開,走到劉辯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