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舊舊的,滿是歲月的痕跡,就這樣靜靜的盤坐在寒冬落日的餘暉下,默默地等待天黑,再靜候天明。
當莫離如鬼魅般閃進烽火城東門的時候,西方的太陽收起了最後一絲光芒,黑色的夜幕悠然而至,迅疾而無聲地輕撫而過,宛若給這片古老的大地敷上了一層薄衾。
莫離微微皺眉,這兒的氣氛有些詭異,街上靜的出奇,原本排列的整整齊齊的房屋竟有很多破落,幹淨的街麵上滿是碎石頭,淡淡的血腥氣到處彌漫。
莫離心中一緊,沒由來的慌張感竟讓他有些不知所措:“這兒發生了什麼?”
寒風裹著大片塵土從城門口湧來,吹得他有些站不住腳,便是在這時,一陣若有若無的喧嘩從遠處傳來,再然後是紛雜的腳步聲。
“我們要活著,我們要生存;神,請保佑我們;……”
腳步聲和呐喊聲漸漸走近,一個巨大的黑色雕像被十幾個大漢扛著從臨近的街道中湧來,那雕像刻著一個器宇軒昂的男子,他單手指天,怒發衝冠,帶著一股誓與天鬥的氣勢。
那雕像莫離看著有點熟悉,但到底是誰一時又想不出來。
在雕像之後,無數披著黑紗的人手拿著武器緊緊跟隨,山呼海嘯,大喊著各種口號殺氣凜凜的從莫離身邊走過,沿著麵前的主道朝烽火城的中心走去。
待浩浩蕩蕩的遊行隊伍遠去後,街麵上依然一片冷清。莫離低頭看著一張被遊行隊伍留下的傳單,上麵畫著那個黑色雕像的圖像,“神救眾生”四個大字儼然入目。
莫離反應再遲鈍也明白了這兒發生了大事,不敢耽擱,他撒丫子朝齊府跑去,他要找齊浩打聽消息更要給他報信,還壓在他心頭的是若瑄一家,在這樣的動蕩變故下,他不得不擔心他們一家的安危,雖然齊天曾經拍著胸口擔保,但麵對此時此景,他還是免不了一番擔心。
齊府離東城門並不遠,不消片刻,莫離就已經來到了齊府的大門,原本氣派的府邸此時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壞,整齊劃一守在門前的仆從們此刻也不見人影,穿過塌了一半的大門,莫離來到了齊府的大院,他心中的擔憂近乎到了頂峰。
所幸院中不是沒人,一個有些佝僂的背影正坐在花池邊緣上收拾被隕石雨砸倒的花草,動作緩慢而仔細,聽到身後的動靜,那人沒有回頭,依然繼續捯飭他手中的活計,隻淡淡的說了一句:“你來了。”
莫離起初沒想起這人是誰,此時聽這聲音,才猛然反應過來,這不正是此行要找的人麼!
緊接著他又愕然,這真的是齊浩?當日在陰陽界前氣勢巍峨的齊浩?齊家的家主,齊天的父親?
齊浩依然穿著當日的錦袍,隻不過已經多處撕裂,他原本整齊濃厚的頭發此刻也披散下來,難怪莫離剛開始時沒有認出他來。
“伯父,您在家真好,齊天有難了,請您快聯絡劍道盟,派人增…”“剛才師尊給我傳音,天兒已經被他救了,知道你會來,師尊讓我在此等候你。”齊浩扭過頭去,難得的露出一絲笑容,隻是臉色蒼白,讓莫離看著瘮的慌。
“那就好”莫離心中懸著的一塊石頭終於墜地,“伯父,這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是隕石。無窮無盡的隕石像雨一般降落下來。”
“四極廢,九州裂,天不兼複,地不周載。”
“莫小哥,你可知道人最可怕的是什麼嗎?”齊浩忽然問道。
“啊,是什麼?”齊天已然安全,莫離此時腦子裏又都成了若瑄一家子,所以沒有聽清齊浩的話。
齊浩知道莫離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生氣,而是撿起身旁躺在地上的劍,支撐起身子,轉過身,在他的腿上,插著一支小巧的黑色箭矢,傷口上冒著騰騰的黑氣。
他饒有深意的看著莫離,一字一句:“是恐懼。在未知死亡麵前的恐懼是最可怕的武器。整個烽火城都失守了,先是隕石之禍,然後再用神魔顯像蠱惑平民百姓,利用他們的無知和恐懼,一夜之間,魔教勢力擴大到無與倫比的地步,‘一城四世家’啊,頃刻間被瓦解的渣都不剩。好棋,真是一手好棋!”
齊浩講的,莫離聽不懂,但這已經足以讓他意識到事情已經演變到一個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紫家人在隕石雨中沒有傷亡,我已經派了最後的衛兵去保護他們,烽火城已經失守了,我們再留下已經沒有什麼意義,莫離,你去將紫家的人接來吧,我將開啟傳送陣,送你們回到劍道盟。隕石攔截計劃失敗,我們損失了好幾位禦物期高手,甚至連……”齊浩歎了一口氣:“你快去吧。”
莫離求之不得,連忙道聲謝後便朝門外跑,還沒走兩步又聽到身後齊浩喊:“紫家有個小丫頭吧?你可要抓緊了,我得到消息,魔教今日要進行百子血祭,來召喚魔王,若她被搜查出來,誰都救不了。我派出的那些兵,在失去人性的魔教徒麵前,將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