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樣一群孩子啊,有兩隻衣袖空蕩蕩飄在身邊的無臂人,有滑著一塊帶著四個輪子的木板,失去了雙腿,顯得身子極短的殘疾兒,還有滿身都是燙傷後留下的疤痕,脖子臉頰全是皺褶疤瘌的醜孩子。
他們以各自的方式,一窩蜂從樓門中湧出,異口同聲連哭帶叫的喊道:“幹嘛打我爸爸,你是哪來的壞人?”
我騎在丁磊身上,身子都有些發顫了,瞪著這十多個身有各種缺陷,最大不過八九歲的孩子,都懵逼了。
謝婷趁機從地上爬起來,一把將我從丁磊的身下推落,指著外邊的公路朝我大喊:“秦風你夠了,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你快給我滾!”
我震撼不已的看著,那些殘疾孩子跑到丁磊跟前,哭喊聲一片,大些的孩就試圖去扶去拉丁磊,些的就拿自己的衣袖去擦丁磊臉上的血。
丁磊趕緊掙紮著從地上往起爬,邊爬邊安慰那些孩童道:“爸爸沒事,你們不要怕,這個叔叔隻是跟我鬧著玩呢。”
我被謝婷推的坐在地上,都忘了站起來,搖搖頭,吸著冷氣朝他們喊道:“等一等,你們誰能告訴我一聲,這到底咋回事,我是不是打錯人了?”
丁磊心疼的抱起一個隻有五六歲模樣的女孩,這姑娘雙眼皮耷拉成一個恐怖的程度,很顯然裏邊是沒有眼球的,她剛才跟著一幫孩子往外跑,被門檻絆倒摔了一跤,額頭上一片青腫,正疼的聲抽泣呢。
謝婷捏著滲血不止的手掌,朝我跺腳咬牙,語氣不出的冰冷:“秦風你給我走,咱倆徹底完了,我也不敢再叫你等我,我耽誤不起你這麼暴戾的男人。”
我搓著臉頰苦笑,心裏的暴怒早在那些孩子從樓裏衝出來的一刻,就熄滅了,此刻怎麼甘心就走,厚著臉問謝婷:“這些娃娃怎麼回事啊,咋都管他叫爸呢?”
謝婷哼了一聲,就扭過身子不理我。
我咬了咬牙,轉身看向已經被我一頓老拳揍成了豬頭的丁磊,訕笑道:“那個,丁……朋友啊,你疼不疼?”
丁磊呆了一下,苦笑搖頭道:“你就是秦風吧,我聽謝婷起過你好多次,那時候我們還在大學校園裏,她星期回家,回校後就跟你怎麼樣怎麼樣,都到哪去玩過,那時候我們還在談著戀愛,弄的我經常悄悄鬱悶吃你的醋呢。”
我扯了扯嘴角,幹笑道:“我可能是誤會了,那你們這是?”
丁磊把懷裏的孩子放下,摸了摸她的頭,低聲道:“跟哥哥姐姐回屋去,該讀書的讀書,該做遊戲的接著玩吧。”
然後才起身看向我道:“兄弟你不用自責,我挨你幾拳其實心裏很高興,一點都沒恨你!”
我更傻眼了,蒙頭轉向的摸著腦袋,喃喃道:“你……到底什麼意思?”
丁磊咧嘴笑了笑,指著水泥樓前的洋井道:“幫我個忙,壓些水上來,我洗把臉咱們再。”
完,他徑直走向那個井台。
我猶豫了下,就跟了上去,看著丁磊倒了些引水進去,就緊忙抓住那個鐵柄扶手,連連下壓又抬起。
嘩嘩嘩……
清澈冰冷的地下水從出水口噴湧而出,丁磊岔開了雙腿,立在出水口那,用雙手掬著冷水往臉上摟。
邊洗他邊嘶嘶抽著冷氣,實在是我剛剛那幾拳有夠狠的,打的他鼻口竄血不,眼睛也有一隻腫成了獼猴桃。
洗了幾把臉,丁磊臉上的血汙和塵土一掃而光,可傷勢卻不能洗沒,仍然眯著隻眼睛,腫脹著唇角,讓我一看就很羞愧。
謝婷也走了過來,她瞪了丁磊一眼道:“你咋這麼賤,他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你,你還原諒他啊?”
丁磊大度的擺擺手道:“秦風還年輕,又那麼在乎你,沒有這個反應才奇怪了呢。”
我眼巴巴看著丁磊,突然覺得這子也沒那麼討厭,反而是有點能讓我心生折服的氣質在身上。
謝婷瞥了我一眼,低聲罵道:“莽夫一個,我煩死他了。”
我手足無措的道歉道:“丁大哥,看來我真是誤會你們了,不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不然我心裏像長了好多棵草,十分的癢癢。”
丁磊一陣汗顏,摸了摸鼻子道:“你這個比喻還真有趣,咱們進去坐著聊吧,外邊太陽大。”
我就怕人家一聲不吭趕我走,哪有不同意的,謝婷也沒什麼,徑直去撿之前被我踢破散落在一地的零碎東西。
我和丁磊都去幫忙,很快撿好了又裝在一起,每個人拎了兩包,一起拿了進門。
這樓的麵積不是蓋的,一進門的客廳也寬敞,隻是擺了很多桌子椅子,弄的好像是個簡易課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