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站站長懶洋洋地站在門口,他很清楚人家不能強迫他拿出他沒有的東西。

“您沒有馬了嗎?”凱拉邦問道,口氣已經是不大好商量了。

“我隻有你們昨天晚上牽來的馬,”站長答道,“它們不能走路。”

“那麼請您說說,您的馬廄裏為什麼沒有替換的馬?”

“因為它們都被一位土耳其的大人拉走了,他要到刻赤,去從那兒穿過高加索以後再去波季。”

“一位土耳其的大人!”凱拉邦叫了起來。“一定是個歐洲式的奧斯曼人!一點不錯!他們在君士坦丁堡的街道上擋住你還不夠,就連到克裏米亞去的路上都能碰到他們!他是個什麼人?”

“我知道他叫做薩法爾大人,就這些。”驛站站長平靜地答道。

“那好,您為什麼膽敢把剩下的馬都給這個薩法爾大人?”凱拉邦問道,聲調裏充滿了輕蔑。

“因為這個遊客昨天早晨到了驛站,比你們早了12個小時,那時候有馬可換,我沒有任何理由不給他。”

“恰恰相反,還有馬!”

“還有馬?”站長重複了一遍。

“一定還有,因為我要來。”

對這樣的論據能說些什麼?範·密泰思想進行幹預,結果被他的朋友用肘部撞了一下。驛站站長用嘲笑的神情看了凱拉邦大人一眼,正想回到屋裏去,凱拉邦卻叫住了他,說道:

“歸根結底,這些都不用去管它!不管您有沒有馬,我們馬上就要出發!”

“馬上?”驛站站長問道。“我再對您說一遍我沒有馬。”

“去找!”

“在阿拉巴都沒有馬了。”

“去找兩匹,找一匹,”凱拉邦答道,他開始控製不住自己了,“去找半匹但是要去找!”

“不過要是沒有呢?”隨和的荷蘭人以為有必要委婉地重複一遍。

“必須要有!”

“也許您能夠給我們套車的母騾或公騾?”阿赫梅問驛站站長。

“我在這個省裏從來沒有見過母騾和公騾!”站長答道。

“那麼他今天能看到一頭了,”布呂諾指著凱拉邦在主人的耳邊小聲地說,“而且是一頭有名的騾子。”

“那麼驢呢?”阿赫梅問道。

“驢跟騾子一樣都沒有!”

“連驢都沒有!”凱拉邦大人喊道。“哈!您在嘲笑我,站長先生!這個地方沒有驢!不管是什麼。難道沒有任何套車的東西?沒有任何代替馬來拉車的東西?”

固執的人這樣說著,發怒的目光向著聚在驛站門口的十來個當地人掃來掃去。

“他能讓他們來拉馬車!”布呂諾說。

“是的!他們或者我們!”尼西布答道,他對主人了如指掌。

既然沒有馬,也沒有騾和驢,他們顯然是不能出發了。也就是不得不耽誤24個小時了。阿赫梅為此和他的叔叔一樣惱火,但仍然想讓叔叔麵對這種不可能有馬的現實,這時凱拉邦大人喊了起來:

“誰給我套車的馬就給他100盧布!”

阿拉巴的當地人激動得一陣戰栗。其中一個人果斷地站了出來。

“土耳其大人,”他說,“我有兩匹單峰駝要賣!”

“我買了!”凱拉邦答道。

誰也沒見過用單峰駝來拉驛站馬車,這回算是見著了。

不到一個小時交易就談妥了,而且價格不低。這算不了什麼,凱拉邦大人付了雙倍的價錢。兩匹單峰駝好歹被披上鞍轡,套上車轅,它們的老主人在大筆小費的承諾下也成了車夫,神氣活現地坐在駝峰前麵。然後,千真萬確,這輛使阿拉巴當地人目瞪口呆。但旅行者們卻滿意之極的馬車,就奇特地被駱駝拉著在通向刻赤的路上用大步小跑起來。

傍晚時分,他們順利地到達了離阿拉巴12公裏的阿爾京村。

驛站裏沒有馬,而且在薩法爾大人路過之後都是如此。必須下決心在阿爾京村過夜,以便讓駱駝休息一下。

第二天早晨,9月3日,馬車還是照老樣子行駛,白天從阿爾京村走出了17公裏,到了馬裏央塔爾村,在那裏過夜後天一亮就離開,走了12公裏,於傍晚時到達刻赤。一路上平安無事,但是顛簸得厲害,因為強壯的駱駝沒有受過拉車的訓練。

總之,凱拉邦大人和他的同伴們從8月17日出發以來,經過19天的奔波,已經走完了路程的七分之三——也就是700公裏中的300公裏。所以他們的速度還是相當快的,如果他們在今後的26天裏保持這個速度直到9月30日,他們是應該能夠在原定的期限內結束環繞黑海之行的。

“可是,”布呂諾常常對他的主人說,“我總是預感到會有倒黴的結局!”

“對於我的朋友凱拉邦?”

“對於您的朋友凱拉邦或者所有陪著他的人!”